上下几千年来,国人对于鬼神这东西,大多数人都是当做茶余饭后的八卦故事来听的,讲究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说法。
我虽然在落后迷信的山村里长大,还被村里人以天煞孤星的名义排挤出了村子。但我当时终究是不相信的。
可我没想到,我刚刚进入县城不久,遇到的事情就彻底的改变了我的人生观念。
当我风尘仆仆的踏进县城的时候,已经是离开村子三天之后了,五十几公里的路程,十六岁的我日夜兼程,硬生生的靠着双脚走完了全程。
我从家里带着的几个冷馒头第一天就吃完了,为数不多的零钱也被我在路上买成了吃的,祭了自己的五脏庙。
当时的我身无分文,却饥肠辘辘,在县城里也没有亲戚朋友。
有心想要找个工地卖卖力气,打些零工,却被人像是撵苍蝇一样,拒绝了无数次。
我每走到一个地方,周围的男女老少便像是躲避瘟疫一样的绕着我走,脸上也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嫌弃神色。
我知道我的打扮比乞丐好不了多少,但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异样眼光,心底已经颇有些麻木不仁的感觉了。
我就那么失神落魄的走着,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走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
这条街道很长,像是一眼看不到头的样子,水泥铺成的路面有些地方早已变的坑洼不平,里面积攒着一些散发着腥臭味道的脏水。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数也已经关门大吉,灰扑扑的门面上贴着吉房出租四个大字。
而在我身旁十几米远的地方,一家生意冷清的包子铺正在开门营业。
看到吃的,我下意识的舔舔干裂的嘴唇,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热乎乎的大肉包子在雾气蒸腾的笼屉中蒸熟的样子。
我越想,肚子里越是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但我又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一分钱。
囊中羞涩的我就那么站在一旁,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包子铺,这一站就是四五十分钟。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我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包子铺里突然出来了一个女人,向站在不远处的我走来。
那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皮肤白皙,容貌清秀,走起路来体态端庄,算是那个年代不多见的美女。
就见女人快步走到我的面前,微笑着递给我一袋子白花花的东西。
我定睛一看,那是一袋子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我连忙尴尬的摇了摇头,脸色涨红的吞吞吐吐的说,我没有钱。
那女人也不说话,只是笑着把包子塞到了我的手里,冲我摆了摆手,就扭头又回到了包子铺里。
我傻乎乎的拿着包子站在那里,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我当时就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自己发财了,一定要回来报答那个女人的恩惠。
我拿着包子顺着街道向前走去。
这会儿天快黑了,头顶上乌云密布,看来今天晚上一定回下一场大雨,我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才行。
走了有一两公里,四周变得格外的荒凉,店铺基本上都关上了店门,我想找个荒废的屋子都找不到。
天空中已经开始零星的飘下几点雨滴,我开始焦急的四处寻找着可以避雨的地方。
猛然间,我看见街道不远处的一个犄角旮旯里,有一个军绿色的塑料布搭建成的窝棚。
我顿时心中一喜,心想这回不用淋雨了,晚上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我连忙快步走上前去,掀开了落下来的塑料布。
窝棚里面空空荡荡的,十平米左右,角落里还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
我快步走了进去,把背着的那包破衣服,还有手里拿着的包子放在了木板床的床头,然后,我小心翼翼的躺在了硬硬的床面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原来,走南闯北真的是不容易啊。
我疲惫的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连包子都来不及吃,就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约感觉到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钻进了我的怀中,有些冰冷却柔软的肌肤触感让我顷刻间浑身燥热难耐。
那时候,十六岁的我正值青春期,对异性的渴望和探究不亚于现在的年轻人,只是更加懵懂和含蓄。
我抱着女子不断的在狭窄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
就在我即将无师自通的运用本能的时候,我无意间摸到了赤裸女子的脖子上方……
那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道整整齐齐的断口!
她竟然没有头!
啊----!
我惊恐的大叫一声,从木板床上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浑身上下被惊吓出的冷汗瞬间打湿了。
我急促的大口喘息着,如同惊弓之鸟般四处打量着周围的黑暗。
窝棚里没有一点光亮,只有塑料布上传来阵阵雨水拍打的声音,噼里啪啦的。
我慢慢从惊慌失措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呼吸也渐渐平稳。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不过是个古怪的春梦罢了。
我坐在床上,不断的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可就在这时,我隐隐约约的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似有似无的呼吸声。
呼……呼……
我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脖子后面的汗毛刹那间根根竖立,额头上开始渗出数不清的冷汗。
我的背后就是窝棚的塑料布,二三十厘米的距离根本不可能藏的下一个人的。
那如果不是人的话,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鬼!
我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脑子转动的这么快过,简直算的上是思维敏捷。
可我宁愿没有想到这件事,那样子我现在也许还会好过一点。
我感觉这会儿自己脊背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但我不敢动,只能静静的坐在那里,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那似有似无的呼吸声上,唯恐它突然靠上来。
冷汗一直顺着我的脸不停的滴落在木板床上。
外面的雨似乎下的小了些,噼里啪啦的雨水拍打声渐渐减弱了,但窝棚里的动静却逐渐清晰起来。
我亲娘咧,背后的呼吸声距离我更近了!
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冰冷呼吸轻轻打在我后脑勺的头发上,那种虚虚实实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感到绝望。
我拼命在不动弹身体的情况下,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背后的景象,但我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
我和背后的那个鬼东西就这么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的神经有些放松,昏昏沉沉的时候。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卧槽!
我当时瞬间就精神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回身打出了一拳,身手矫健的从木板床上一跃而下,几步就跑到了窝棚的门口,扯开塑料布就跑进了一片汪洋的街道上。
我向前猛跑了几米,就回过身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窝棚的门口。
心想要是那个鬼东西追出来,我可扭头继续跑。
但是,我在淅淅沥沥的雨水里站了半天,就没见有鬼东西追出来。
难道刚才是我的错觉?我疑惑的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窝棚,心里犯了嘀咕。
天黑之前进窝棚的时候我只顾着躲雨,没仔细看清楚,等我这会儿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他娘的不是一座灵棚吗?
我们这里的人去世之后,要守灵三天才会出殡,而一般家里不方便的时候,都会在附近的路边或是空地上搭建一座灵棚,用来停放尸体。
我竟然睡在了灵棚里?那这样的话,那张木板床就是用来停尸的死人床了?
我站在雨中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想刚才遇到的鬼东西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啊!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雨中,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进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服,却又怕遇到鬼,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锁链碰撞的清脆声音。
咦?
这个时间还有人在外面乱跑?难道是趁机出来偷东西的?
我疑惑的想着,又伸手接着雨水搓了搓脸,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阴森森的窝棚,心想还是等会儿天亮了再回来拿东西吧。
我随手撸了一把湿乎乎的头发,便赤着脚向前面传来声音的地方走去,打算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顺便也好找个地方避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