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是我吧。”说话间，黄嘉欣已经越过我，不请自来地进了房间，并在墙边沙发上怡然自得地坐下，“艾迪，把早餐端进来。”
看着昨天又当司机又当保镖的年轻男人端着托盘进来，我就已经想好，今天这早餐是吃不成了。
“我知道您不承认我，但从关系上来说，我还是得叫您一声妈。”
“嗯。”黄嘉欣不急不慢地开始把盒装牛奶往干净的玻璃杯里倒，一杯倒给我，一杯给她自己。
我沉住气接着说，“之前韩瑾佑给我下迷魂药那件事，我已经知道内情了……您不喜欢我，却也不至于要推我置死地，所以过去是我误会了您，抱歉。”
“你没什么好抱歉的。”黄嘉欣示意我坐，“就连她亲女儿都没想过她妈原来这么恶毒，你一个当媳妇的怎么可能看出她的算计。坐吧，先吃东西。”
我坐下了，可是却无法对面前的食物放下戒备之心。
黄嘉欣坐在我对面慢悠悠地剥鸡蛋，剥好了才递过来给我，“吃东西吧。”
我接过了，却不敢咬下去。
“有这种警觉性是好的。”黄嘉欣又动手剥第二个鸡蛋，“但辨别敌我的能力还不够，有待加强。我听说你有一段时间还对刑侦调查有兴趣，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
她不像李萍之那样，给指甲做上各种漂亮的颜色和图案，精修过的手指带着岁月留下的细纹，和她精致保养的脸略有些差别。
“怎么还不动口？要不要我咬一口你再吃？”黄嘉欣对我客气不到三分钟，立马又变回了不大耐烦的样子，“这么跟你说吧——你现在跟谁在一起都没有跟我在一起安全。”
说完，她还真的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鸡蛋，然后递给我。
我摇了摇头，无奈一笑，随后轻咬了一小口我自己手上的鸡蛋。
“之前我派韩瑾佑去对付你，是因为不知道你怀了孩子。甄阳随他爸，家庭观念很重，也很喜欢孩子。虽然我和我丈夫离婚多年，各有各的生活，但我不想弄僵我和我儿子之间的关系，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伤害他的孩子。”黄嘉欣抬眸凝视着我，“我更加不会允许别人来伤害他的孩子。”
其实她说得没错，我就是被吓怕了。我以前不知道人心可以暗黑扭曲到像江茹、李萍之这样可怕的地步，直到亲身经历。所以，现在我也没法凭黄嘉欣的三两句话就放松警惕，愉快地和她共享这一堆丰盛的早餐。
看我不动，黄嘉欣忽然哈哈大笑，随后拨通了顾甄阳的电话。
“你自己问他吧。”黄嘉欣把手机推了过来。
“小芸？”
“嗯，我见到你……妈妈了。”
“那就好。她会陪着你回来的，不管怎么说，孩子的亲奶奶都要比别人可靠。”
我知道他最后这句话是用来哄黄嘉欣开心的，如果她开心，那么在归程中，我和她之间的气氛也不至于太过僵硬。
真是辛苦他山长水远地还要费心顾及我们这里两个女人的感受。
跟顾甄阳打完电话我才安心吃早餐，不过我还是吃不下什么东西，最后也只吃掉了鸡蛋和一个奶油馒头，再喝了几口牛奶就算完事。
黄嘉欣的人手到位后，我们一行五辆车继续北上。
黄嘉欣跟我同一辆车，刚起床的我们谁都不困。坐在副驾驶席的助理问我们要不要听歌，她带了专门用来听歌看剧的手机，还有好几副耳机。
我摇了摇头，孕期不定时发作的耳鸣反应已经够我受的了，我只想耳根清净。
黄嘉欣也没有听歌。
过了一会儿，黄嘉欣突然问我，“李萍之怎么跟你说的？”
我收回视线看向车内，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又转移到她的膝盖上，然后把我记得的李萍之的原话复述给我真正的婆婆听。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但是从她突然问起我这件事的举动开始，我默默地就在心里把身旁这个女人当成了真正的婆婆。
把李萍之拷问我那天的情况说完后，我轻轻地喊了声“妈”，问道，“甄阳那边现在大致是什么情况哪？他好像一直都挺忙的，我自己也慌，就没敢多问。您能跟我说说么？”
“顾天华在抢救，中了毒。”说到这个，婆婆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之色，“暂时死不了，但情况也不会太好。肝肾肯定都受了重创。”
“李萍之被抓起来了吗？”
婆婆扬眉一笑，“你改口倒是挺快。”
我讪笑，却并不觉得她这句话带有恶意，于是道，“您也说了，我很容易敌我不分。好不容易分清了还不改口，那不就是不知好歹了吗。”
她笑，没再说这个，倒是说起李萍之的事。
“毒不是李萍之下的，另有其人啊。不过，顾天华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准备收做义子的小伙子竟然是李萍之跟别人的私生子吧。”
豪门多狗血故事，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听到婆婆说出来时，我也没有显得多诧异。
“据我调查，李萍之四年前就把那小子安插进了恒津集团。这些年，他忍辱负重一步步上爬，好不容易摸爬滚打到了顾天华身边，深得顾天华信任喜爱。人和人相处久了，怎么会没有点感情？可那小子不顾恩义，一心想要顾天华死。因为李萍之承诺他，顾天华死了，恒津集团就落在了她手上，而她只有一儿一女，顾依依嫁到林家去了，分给女儿的东西就是分给林家的，她可不乐意，所以当然会把主要家业都留给儿子。
“他已经被公安控制，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好像是因为顾天华中毒后，李萍之有意反悔，两人没谈拢。那小子当时就威胁过李萍之了，说如果李萍之不能说到做到，那他们就同归于尽。反正就算牢底坐穿，他也比她活得久。”
我良久没能说出话，心里绕来绕去的只有一句成语：多行不义必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