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御书房的大臣们,以及皆同入宫的贵妇们都纷纷聚集在泰和宫,参加晚上的宴会。
而一直留在小花园的命妇们,更是三三两两先行一步赶往设宴现场。
晚宴定在酉时开始,到了申时中,除了皇帝和姜太后等人,其他人都已经陆续入席,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座位入座。
只是这一次,佟婧琬的的席位被安排在暖阁之内,和皇族王爷的后宫家眷在一处,自然而来的,笑脸相迎她的依旧只有混了个脸熟的四王妃张氏。
眼见着开席的时辰慢慢到了,张氏开始不住的往大门口的方向张望,神色越发的不安。
“四王妃是在担心小世子吗?”佟婧琬顺着她的目光看一眼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问道。
“是啊,都这会儿了,那孩子再贪玩也该过来了。”张氏道,说着就又回头对万俟琝道,“王爷,你确定平儿是和太子殿下玩在一处的吗?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见他露面?”
“是啊。”万俟琝说道,看一眼外面的天色也是难免忧心,但转念一想遂又使然,拍了一下张氏的手背安抚道,“不是还有两个丫头跟着的吗?而且太子也是到了这会儿还不曾过来,我想--大概是玩的太过火,忘了时间了,一会儿应该就来了。”
虽然身边有人跟着,但张氏还是不能很放心。
佟婧琬见她心神不宁,也就跟着皱眉。
万俟珏侧目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微微诧异,却是侧目对身后伪装好的暗影使了个眼色吩咐道,“你去御花园里看看吧,见到小世子了就把他带回来。”
“是,王爷!”暗影应声,微微俯首后就转身从偏门快步的出了大殿。
吩咐完暗影,万俟珏同身侧的人打了声招呼,也不避嫌,直接大咧咧的坐到了佟婧琬的身侧,倾身与她耳畔低声道,“你在担心他们的孩子?”
从本质上,这女人和他一样,都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却不曾今天却为因为不熟识的四哥一家格外的上心。
所以虽然明知道在宫里那小世子不会有任何闪失,他也顺道管了回“闲事”,叫了暗影去看。
“天这么晚了,他一个孩子在外面总叫人不放心。”送了回过神来,道,“你看,四王妃都要急坏了。”
万俟珏莞尔,这般心硬的人碰到孩子却是一下子变得柔软了,倒真是不能理解。心虽好奇,却也什么都没说,倒了杯水递给她。
时间又过了半个钟头,还是没有看到自家的儿子,张氏等的是越发心焦,渐渐的就有些坐不住了。
同样的,作为父亲的万俟琝,也就很难能耐下性子,就不远处的万俟珏说道,“你四嫂不放心,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也好!”万俟珏和佟婧琬对望一眼,点头。
万俟琝拉着张氏刚起身,就听身后丫鬟“咦”了一声道:“那不是王妃身边派去跟着小世子的丫头吗?”
张氏一喜,循声望去,紧跟着又是一怕。
那小丫头探头探脑的从大殿的偏门进来,但却只有她一个人,身边并不见万俟子平,也不见另一个小丫头的身影。
“如月!”张氏抢着迎上去一步,一拉住她的手腕往她身后张望,“平儿呢?怎么不见他跟你一起?”
“王妃!”叫做如月的小丫头眼圈一红,忙是跪地请罪,“王妃恕罪,是奴婢失职,和小世子走散了!”
“什么?”张氏一惊,脚下就是一个踉跄。
好在被身边的万俟琝一把扶住。
万俟琝沉了脸,把张氏往旁边一让,径自上前一步,对如月道,“怎么回事?什么叫跟丢了?”
“奴婢--奴婢--”如月也是吓的够呛,吱吱呜呜,眼神闪躲,“小世子和太子殿下在捉迷藏,不准奴婢近身跟着,奴婢原还是站在老远看着的,可是--可是--”
因为怕受责难,如月说着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御花园里的路奴婢都不认识,远远的瞧了一阵,明明是看到世子和太子殿下前后进了一处假山后面,可是等过一会儿找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世子和太子殿下的影子了。”
如月说完,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张氏身子一晃,险些昏厥过去。
佟婧琬和万俟珏再不能坐视不理,忙是起身帮忙扶着他坐下。
佟婧琬扶了张氏坐下,低声的安抚。
万俟琝的脸色发白,也有点乱了方寸,万俟珏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冷静,旋即上前对如月道,“你是在哪里把世子跟丢的?”
“奴婢--奴婢--”如月瑟瑟发抖,“那御花园里的路,奴婢实在说不清楚--”
“没用的东西!”万俟琝一怒,抬脚就要踹过去。
暖阁外头就是百官命妇,万俟珏怕他当众失仪,忙是一把将他拽住,对那如月冷声说道,“你既然是从那里过来了,现在总能顺着原路找回去吧?”
“奴婢--”如月张了张嘴,刚想告罪,这才惊觉眼前站着的竟然是那个风头大盛的七王爷,心里打了个突儿,忙是磕了个头道,“是!奴婢--奴婢能找到!”
“那还等什么,还不带我去!”万俟琝怒喝一声。
万俟珏还想说什么,万俟琝已经迫不及待的一把将如月从地上提起来,半拖半拽的就往外走。
目送他风风火火的离开,张氏就抽了帕子开始抹泪。
佟婧琬劝了她两句,回头和万俟珏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虽然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但这件事却怎么都让人生疑--
比如当时跟着万俟子平的是两个丫头,如月是回来了,那么另一个呢?还有太子万俟康身边每日肯定少不得人跟随服侍,怎么可能于众目睽睽之下让两个孩子跑的不见踪影?
只是因为万俟琝爱子心切,迫不及待的就拽走了如月,也容不得细问。
“不行,我得去看看!”张氏坐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按耐不住,把身边的万俟颖往佟婧琬怀里一推,“三小姐,颖儿你先帮我看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说着就要起身。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一声高呼:“皇上驾到!太后娘娘到!皇后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