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走到顾明姝跟前，眸光神幽：“我回来了。”
顾明姝心情复杂，可这会儿也没时间让她仔细体悟，只拿过秋实手里那套便于换洗的罩衣丢过去：“穿上，既然进来了，那就别闲着！”
秦越唇角微扬。
在顾明姝往里走时，他还继续跟着。
顾明姝瞪眼过来：“你别跟了。”
想到这人不管不顾的姿态，她迅速说道：“我和罗将军商量后，决定兵分两路。我留在此治病，他带着物资去前线。隔离区里也就剩下两日物资，你盯着点采购。”
秦越迈出去的步子，终于停了下来：“我知道了，我会为你解决所有后顾之忧。”
顾明姝眸光微动，轻轻嗯了声。
秦越目送顾明姝进去，虽然不再看到，可只要想到两人相距只数十米，唇角的笑便一直没下去。
可很快，他的好心情就被破坏了，荣明凑过来，满脸苦逼：“指挥使，您太冲动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手下怎由着您进这危险之地？”
秦越已经穿好防护服，虽看不到他容颜，却能感受他声音里霸道：“这世上还没本王去不了的地方！”
“呵呵！”荣明干笑，心底吐槽：我是不是还要夸您一声英勇？
“我知您担心那个女人，这见也见到了，也不必陪着了！要不，您先出去？”
秦越转身就走。
“指挥使，您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荣明却没放弃：“你若再不出去，可就真的出不去了。顾氏说过，疫痘隔离最少半月，你被困在此处，那后面的事怎么办？召集令已发出，剩下人聚集后，却没有主事人，哗变了怎么办？”
“少主啊……”
秦越呵斥，声音里满是不耐烦：“你忧虑的这些，本王想不到？”
荣明微愣，刚想细问，秦越已经招来负责物资发放的人。
“就只剩下这么点东西？”秦越翻翻着账册，越看眉头越紧。
仓储管理忙点头：“顾医师说，北疆那边更紧急，就让罗将军把绝大多数东西带走，隔离区只留了三天份额。”
“物资太少了，一旦遇到意外，便会断粮。”秦越合上账本道：“立刻派一队人去最近县城采购物资，最少十日份额。”
“是。”
秦越让人找出地图，又指了个地方，道：“再派一队人快马加鞭去此地购买，最少半个月份额！记住，粮食都以耐存放为主。”
仓管神色疑惑：“将军，三口县虽不大，却也有一万人，以其仓储之力，完全能供应我等日常消耗。”
秦越语气淡淡：“你就能确定，三口县的人愿意为我等提供粮食？”
仓管愣住。
秦越抬头，目光穿越重重树影，最终落在城墙上：“隔离区离三口县城门只千米之遥，若有认站城墙上，必能看到此地层层叠叠的白布。人心难测，若我是县令，必会城门紧锁，禁止和此地交易。”
“那岂不是坐视不管我等……”
秦越冷笑，说出口的话却异常冷漠：“几百人如何与万人作比？”
“行了，别再说了，赶紧去做事。”
秦越挥退人，目光越发深幽。
以己度人，他能理解三口县县令做法。
所以除了派人去三口县，他又另安排人去其他县。
*
“啊，好疼……医师，我好疼啊。”虚弱的声音在营长里响起。
顾明姝大声喝道：“摁住他，不能让他抓破水泡。来个人，给他上药，动作轻点。”
话刚落，病人便开始惨叫起来。
她拿起笔快速记录着，调整药物比例，然后又走进另外一个帐篷。
很快，惨叫声再次响起。
周围几个帐篷里，因为不允许四处走动，那些兵丁便呆在门口四处张望，眼底或多或少有些恐惧。
“这声音听起来好吓人！过几日我们不会也这么痛苦吧！”
没有人回答。
入眼可见的都是惶然无助的眼神。
“开始检查。”
就在这时，秋实身上全副武装，手里拿着本子过来：“排好队，一个一个说。”
已经隔离了几天，这些人对其中流程有所了解，倒也不慌乱，不过很快还是出了点小意外。
“小大夫，顾医师说，前三天上吐下泻，第四天开始发热。可我这几天，一点病痛感觉都没有。我是不是没得病？”
秋实笑着说道：“你不难受，是因为主子给你们开的药，可增加元气。你这样挺好的，现在越强壮，等出痘时候也越容易扛过去！”
“什么出不出痘啊，我就没得病，哪还出痘啊？”
秋实眉头皱起来：“你住在第一环，说明当时你在车厢的十米内。主子说了，十米之内，一定会得病。十米到二十米……”
“什么十米不是米，我没病，我不要留在这，时间长了，说不定没病也被传上了。”
“对，我也没病，我这几天吃好睡好，能打死一头牛。放我出去。”
“都给回去，不许闹。”秋实怒声呵斥，却不想，这些人每日听着最中心的惨叫声，恐惧每日剧增，精神已到了崩溃边缘，一窝蜂就往外跑。
而负责拦人守卫，虽也全副武装，可心底也顾忌这些人可能得了病，动作难免迟缓。
嗡……
恰在这时候，笛子声传来。
往外冲的病人，忽然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顾明姝从帐篷里出来，眼底乌青一片，眸子里带着冷冽的光。
“对不起，主子，奴婢没有安抚好他们。”秋实有点愧疚的说道。
冬歌拿着笛子走过来：“主子，这不怪秋实姐，这些人困在帐篷里，又时不时听着惨叫声，心底情绪早已到了临界点。”
顾明姝眨了下眼，若有所思：“你刚刚吹奏的曲子有点特别。”
冬歌腼腆一笑：“那是奴婢用内力吹奏出来的，可瞬间引动情绪，重点关照，可让其心力耗尽，昏睡半日。”
“干的不错！接下来你多吹吹曲。阮媚娘送我的玉笛，音质更好，应该能帮上你，送你了！“
“多谢主子！”
*
秦越从仓库出来后，便询问荣明隔离区里可平顺。
“挺好。”荣明歪头笑得纯良。
下一瞬，二牛的大嗓门从外面传来：“老何，快快快，再拿两幅担架来。一群傻子，都隔离了，也不知道安生，非要往外冲。现在好了，全都躺下了，还得麻烦咱兄弟抬人！”
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