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这一把脉，就是半晌也不吱声。
但他一会皱眉，一会黑脸，这反应让人看着就不太好。
老爷子一颗心都悬了起来，老眼炯炯地盯着太医；就等着太医的诊断结果出来。
许久，太医才缓缓收回手。
“怎么样？”老爷子迫不及待问道，“他体内的毒能解吗？”
“到底要不要紧？”
太医道：“你瞧他的脸色，就知道这毒有多凶险。”
老爷子呆住，“真的中了剧毒？”
太医：“这还有假！”
老爷子晃了晃，神色一阵颓然，整个人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
随即又激动地按住太医肩膀，用力地摇晃：“那你赶紧给他开方子解毒。”
“无论如何，要把他的命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被摇得头晕目眩的太医：“……”
“老爷子，你先松手，先松手。”太医忍着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连声说道，“我马上开方子。”
老爷子又道：“那他能……好起来吗？”
“体内的毒能清除干净吗？”
太医严肃地想了片刻，道：“老爷子，不瞒你说；如果王爷当场没有做急救措施，他现在可能都没法呼吸了。”
“剧毒啊！”
“先服药看看情况吧，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清除干净。”
“至于能不能恢复过来，这得看老天。”
老爷子：“……”
他捂着脸缓缓蹲下去，忍不住用力捶打自己脑袋：“都怪我，都怪我！”
司徒烨：“……”
无动于衷地冷眼看着。
他要给祖父来记重锤，不然祖父永远都不会吸取教训。
太医开了方子，很快有人抓了药回来煎煮。
老爷子看着司徒烨服药睡去，他才沉着脸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院子。
心事重重回到朝晖院，他略作思索，皱着眉头吩咐：“把于辉叫来见我。”
老爷子不理事，对外的大小事务，平时都是司徒烨在料理。
而对内，则有老王妃打理。
老爷子平日就是招猫逗狗，闲过头了才会想着趁自己身骨子还硬朗，让司徒烨成亲生子；他还可以帮着再教教重孙。
只不过，他不管事，不代表手里就没有可用之人。
很快，于辉就进入定北王府来到朝晖院：“老爷子。”
于辉极少出现在定北王府。
他这张脸对于王府众人来说都是陌生的。
如果司徒烨在这里，肯定一眼就可以认出此人正是刺客头领。
“来了。”老爷子微微颔首，目色沉沉掠过去，意味不明地在于辉脸上凝了凝，“坐。”
老爷子让人全部退出去，并让可靠之人守在门外。
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跟我详细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明明要求于辉伤司徒烨的腿，好留司徒烨在府里安心养伤。
为什么最后成了伤司徒烨胳膊？
“老爷子，”于辉朝他拱了拱手，“王爷武艺高强经验丰富，属下并不是他的对手。”
他武功本就不如司徒烨，出手的时候还有所顾忌；岂是说想伤司徒烨就能伤的。
他接到任务时，还以为只伤司徒烨一条腿是件很容易的事。
对打的时候才知道，司徒烨的武功高于他。
老爷子眉心一跳：“这么说，他会受伤是意外？”
于辉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老爷子，当时若非属下以多欺少，根本就无法伤到王爷。”
纵使勉强能伤，也没法伤到腿，只能强行伤到胳膊而已。
这事如今再追究已经没意义了。
老爷子闭了闭眼，也不想再细究。
“你为什么要往兵器上抹上剧毒的毒药？”老爷子至今也不敢相信这件事，他问话的时候两眼定定地盯着于辉，决不遗漏对方一丝细微的表情。
于辉浑身一震，狠狠地愣住：“什么？”
“什么抹毒药？”他急忙辩解，“老爷子，这绝对没有的事。”
“我好端端干什么往自己武器上抹毒药？”
老爷子冷哼：“那就得问你了。”
“老爷子！”于辉双膝一屈，啪地跪了下去，“我敢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干过此事。”
“如有半句假话，我必遭天打五雷轰。”
老爷子打心底里也相信于辉不会干这种事。
可司徒烨中了毒是事实。
唯一中毒的机会，就是伤在胳膊那一刀。
“我相信你，你起来说话。”
于辉白着脸，缓缓站起来：“老爷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听得糊里糊涂。
老爷子：“司徒烨中毒了。”
他瞟了于辉一眼：“据他所说，被你所伤的伤口，皮肉当即就泛黑。”
“流出来的血也是立刻变成紫黑色。”
于辉脚下一个趄趔。
“你的兵器，是不是曾被别人动过？”老爷子相信他的为人，但不能排除别有用心的人从他的兵器上动手脚。
“你现在把刀拿来我看看。”
于辉：“如果刀刃被抹了剧毒，肉眼应该看不出来吧。”
老爷子又问道：“对了，你回去之后，没有擦过刀吧？”
于辉摇头：“没有。”
“我有办法证明你的兵器是不是被人抹了剧毒。”老爷子沉吟片刻。
“我们来试一试，亲自证实一下。”
老爷子吩咐下人从厨房拿了只活鸡过来。
于辉抽出武器往活蹦乱跳的母鸡身上一划。
“咯——”
活鸡连多半声都发不出来，立刻就成了刀下亡魂，当场嗝屁了。
“你看看这伤口，看看这血，是不是紫黑色？”老爷子翻了下已经死翘翘的母鸡，神色凝重又恼怒。
于辉惊得脸色铁青，吓得三魂七魄都丢了。
“我这把刀果然被人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这可不得了，他差点杀了定北王。
差点就成了大燕千古罪人！
老爷子沉着脸，面色冷峻得可怕；“你回去仔细查一查，看看都有谁接触过你的武器。”
“暗中调查谁最有可能在上面动手脚。”
于辉定了定神，压着声音道：“老爷子，这事有蹊跷。”
老爷子挑眉，眼底怒火簇簇：“什么蹊跷？”
于辉拧着眉头，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往我兵器上抹毒药那个人，是怎么知道我会佯装成刺客去伏击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