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轩呵笑一声:“我们刚去领了证。”
老太太这倒是有点吃惊,不过很快释然了,从自己的手腕上脱下一只翠绿的翡翠镯子,顺势套入顾宁的手中,顾宁惊讶的要脱下来,老太太却一把按住:“拿着吧,这就算是奶奶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唐继轩则看着那只手镯若有所失。
回去的路上,顾宁就要把手镯脱下来,可是带上去的时候挺顺利的,脱下来的时候却挺麻烦。那纯净到翠绿无暇的翡翠,饶是顾宁再不识货也看得出价值不菲。无功不受禄,她觉得自己受不起。
“别脱了,奶奶让你带着就带着吧。”唐继轩淡淡的说。
顾宁的手腕都被拽红了,此刻听他这么说,立刻道:“放心吧,等脱下来我就还给你。”
“我都说不用了,你不能理解这意思是不是。”
他的话,让顾宁愣住,许久,才闷闷的哦了一声。
唐继轩缓了缓语气:“奶奶是一片好意,别拂了她的心意。”
顾宁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奶奶要住疗养院?她身体不好吗?”可是看她的样子,挺健康的,而且心情平和的人身体一般比较硬朗。
“她没病。”唐继轩说,“她只是不喜欢住家里而已。”
“为什么?”
“她觉得疗养院比较热闹。”唐继轩淡淡的解释。
顾宁却明白了,原来老太太是觉得在家里寂寞,所以来疗养院。疗养院有时刻照顾他们的护士,的确比家里要热闹周到的多。尤其是唐家这样的家庭,各个都是大忙人。
她望着外头璀璨的灯火,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父母年纪大了,就会觉得孤单,尤其是她和顾磊,没有一个在家的,也难怪,顾妈时时刻刻为他们操心着。
想起顾磊,顾宁才发现好久没跟他联系了。今天这样重要的时刻,她觉得有必要跟他说一声。
所以一到家,就拨通了顾磊的电话。
这边的黑夜,是那边的白天。隔着整个大西洋,却并不妨碍她将消息传递过去:“小弟,我结婚了。”顾宁发现她很镇定,不过顾磊比她更镇定。
他说:“恭喜,姐。”言简意赅,若不是了解他的为人,一定会觉得他太过冷淡。
“谢谢。”顾宁靠着阳台的栏杆,迎着晚风,捋了捋头发。四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温暖如春,只需穿一件薄薄的外套就可以御寒,“什么时候才肯回来?”顾宁并不抱希望,只是提醒他,“爸妈年纪大了,别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时候再后悔。”
“我知道。”顾磊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依然他脸上的表情,“下个月,我就回去了。”
“你说真的?”顾宁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怕惊动里面的唐继轩,赶紧压下去,“顾磊,你没骗姐姐?”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只有这时候,他冷淡的语调中才有微微的暖意,“到时候就知道了。”
“好,那你记得提前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嗯,好,记得带上准姐夫。”
顾宁呵呵笑了两声,不知如何接话。
“他对你好吗?”顾磊又问,他自然是指唐继轩。
“挺好的。”
“那就好。”
顾磊不需要问这个男人是干什么的,家里有没有钱,长得怎么样,只要真心对顾宁好,就足够了。姐弟之间这样的脉脉温情,总是弥足珍贵。
顾宁挂了电话,一转身,就见唐继轩站在她的后头,显然站了不少时间,见顾宁的眼眶红红的,眉峰微皱,递给她一张纸巾:“以后别让我看到你为别的男人哭。”
顾宁听他这么说,反倒扑哧一声笑了:“神经,这人是我弟弟,亲弟弟,你小舅子,你懂不。”
唐继轩从鼻孔里重重的哼一声,表示天王老子也不行。
顾宁不管他,进去洗澡,谁知道唐继轩却一把顶住了门,跟了进来。
“喂!你干嘛啊。”顾宁瞪眼。
“一起洗。”唐继轩还真够霸道的可以,直接将顾宁拉住,“这样比较节省时间也比较节省水源,我是个环保人士。”
顾宁为他如此蹩脚的理由也能说出口而额手称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不要,你出去!”顾宁坚持将他推出去。
“又不是没洗过。”顾宁可帮他擦过背,那种滋味,至今意犹未尽。
而她的这种只具象征意义的反抗在一个男人眼中只是挑逗与半推半就的游戏罢了。这更加深了唐继轩心中的那个念头。
他钳制住她的双手和双脚,将她按在浴室的玻璃门上,漆黑的眸子暗沉到近乎浓郁,势在必得的决心可见一斑。
顾宁的每一下挣扎只是更加加剧了这种挑逗而已,他微微叹息,贴着她的耳根子说:“到底要跟我闹别扭闹到什么时候?”
“我哪里有跟你闹别扭!”那些只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天性罢了。不论年龄多大,这种别扭而诡异的无迹可寻的心里都会存在。
“没有吗?”他似乎不信,继而又说,“没有就好,那今晚可是咱们的新婚夜呢。”如此理所当然的求欢,倒让顾宁说不出话来,怒极反笑了。
唐继轩已经动手解开她的衣服的扣子,顾宁从对面的镜子中看到了如此********的画面,顿时羞愧难当。
“不如,我先帮你脱吧?”她眉目如画的说着。
唐继轩挑眉,对她突然的转变设防。
顾宁不理他的神情,伸手攀附住他的肩膀,然后手缓缓下滑,拉住他的皮带,在他平滑的腹部上游移了三圈,缓缓抽出了他的衬衫,唐继轩的眸子陡然转暗,低声警告着她:“顾宁,你这是在玩火。”
顾宁呵呵直笑,一颗一颗解开了他的纽扣,很快唐继轩便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可是顾宁却说:“别急嘛。我来帮你。”
唐继轩等着,顾宁压住心头的羞涩,一件件帮他脱,唐继轩的神色微微放松下来,顾宁察言观色,笑的更加温柔。
她缓缓蹲下身,帮他脱外面的长裤,就在唐继轩闭眼享受时,如泥鳅一般,拉开了浴室门,夺门而出!留下一脸呆若木鸡的唐继轩,哭笑不得又痛苦难当的臭脸。
顾宁心跳飞快,果断锁上了房门,贴着门板直喘气,为自己刚才的恶作剧感到好笑,她的内心果然还是充满了恶趣味。
唐继轩在外头用力的敲门,顾宁置若罔闻,用被子将自己的脑袋整个包起来,仿佛这样鸵鸟的姿态便可以躲过外面男人熊熊烧的怒气。
可她显然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方。等待她的,只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惩罚。
这里是谁的地盘?唐继轩用行动诠释我的地盘我做主,顾宁只是那刀俎上的肉。
都已经登记了,再抗拒就显得矫情了,何况没登记前就已经被吃干抹净了。
可是顾宁讨厌他,讨厌到他总是让她哀求,祈求他的怜悯似地,而身体总是摆脱理智的控制,先一步做出抉择,这样的处境让顾宁再一次次被抛上云霄的同时,一次次发誓绝对没有下次了!
这就是他们的新婚夜,依旧疯狂的征服与被征服的游戏,唐继轩玩的不亦乐乎。
唐继轩总算觉得满足了,这么多天的心情也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虽然嘴巴上说着不介意,心底还是嫉妒的,嫉妒那个第一个拥有她的男人。而且这种感觉在越来越深入之时越发的强烈,这是他以前从未考虑过的。
两人是被刺耳的门铃吵醒的,有些烦躁的对唐继轩的说:“你去开门。”
唐继轩见顾宁真的累极,捡了地上的睡衣出去。
门一开,便冷眼瞪着外面的人。
外头的人见他如此慵懒而迷乱的形象,口气更加不善:“马上给我进去换衣服!”完全命令的口气,完全不顾唐继轩的脸色,径直走了进来。
后头还跟着谭秀云,以及唐继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谭秀云打圆场:“振华,今天星期天,孩子睡得晚点就晚点,有什么好责怪的。”
然后轻声细语的对唐继轩道:“继轩,快进去换衣服吧。”
唐继桥频频对他使眼色,表示今天事情有些麻烦。他给唐继轩打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唐振华气极了,这才找上门兴师问罪。
唐继轩还来不及进去,顾宁因为听到外头的动静也披着睡衣走了出来,虽然无露点的地方,可是显得过于性感了,唐继桥把头扭向一边,而唐振华则涨红了一张老脸,他这一把年纪还未遇到过如此尴尬的事情,立刻勃然大怒:“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顾宁的瞌睡早被吓醒了,见如此大的阵仗,脸一白便跑回了浴室。
天!她到底干了什么!顾宁感觉眼前一片昏暗,恨不得马上昏死过去。
唐继轩臭着脸进来,不过并不动手换衣服,顾宁已经换好了,一脸天塌下来的样子:“怎么会这样。”
“没事。”唐继轩安抚顾宁,“你在房间里呆着,别出来。”
谭秀云到厨房给唐振华泡茶,唐继桥则在客厅陪着唐振华坐着,唐继轩换了衣服,神情倦懒的出门来,丝毫没将唐振华的火气放在眼里,倒是瞥见谭秀云用新茶杯端着茶水出来的时候,冷冷瞧了一眼。
谭秀云觉得尴尬,赶紧解释:“我看厨房里没有其他的用具了,继轩,我等下会洗干净的,你放心。”
唐继轩别开脸,唐振华则问:“人呢。”
“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好了。”
唐振华要拍桌,谭秀云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的手腕:“振华,有话好好说。”
“是啊,慢慢说。”唐继桥给他端茶,“先喝口水吧。”
唐继轩只是冷冷瞅着,仿佛他们才是一家,而他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
唐振华好一会儿才把火气压下去,见顾宁不出来,也没再强求,只问:“你们登记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多次一问呢。”
“马上给我去离婚!”唐振华的语气不容置疑。
唐继轩哈了一声:“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个父亲会逼迫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昨天结婚今天就离婚?您可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啊。”
“你--”唐振华被激的脸色再一次涨的通红,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继轩则云淡风轻:“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很抱歉,请回吧。”
“继轩,别这样,你爸爸血压高。”谭秀云立刻拉住唐继轩的手道,“这么说你真的跟那个顾小姐登记了?”
铁板钉钉的事情,他不想多言。
谭秀云看一眼唐振华的脸色,立刻对唐继桥使眼色,唐继桥就是被拉来当说客的。此时他却一句话都不说。
见唐继轩与唐振华剑拔弩张,开口道:“既然已成定局,我看还是尊重继轩自己的意思吧。”他临阵倒戈,气的唐振华咳嗽起来。
“反了……你们翅膀都硬了是不是……”
“好了,振华,你先消消气。”谭秀云立刻蹲下身为他拍背。
唐继轩觉得碍眼:“别在我面前上演这样的戏码,我的地方,请便吧。”他下了逐客令。
“你……”唐振华刚想说话,顾宁露面了,拉开门站在那里。
她想好了一肚子话要说,明知会引来这样的轩然大波,他们却铤而走险,不为别的,就为了争一口气。
树争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的。
只不过,唐继轩拉住了她的手,举高了那只手镯,看的谭秀云脸色发白,唐振华也是浑身一震,唐继轩嗤笑:“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就都走吧,下次别来了。”跟当时对牧之情,那是一样的态度。
谭秀云哆嗦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神情极其古怪,就连唐振华也是,就像失声了一般,集体噤声。
见他们不为所动,唐继轩拉着顾宁先出了门。
小区外的日头正好,顾宁从这场纷争中抽身,问:“这手镯有什么奇怪的,为什么他们那副样子啊。”
“这是个唐家长媳的东西。”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也是一种认可。
顾宁啊了一声:“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带呢,再说了,你上头不是还有个大哥,怎么也轮不到我啊,不行,我必须拿下来还给你。”
“是奶奶给你的。”唐继轩说,“顾宁,戴着吧,它会保你平安的。”
唐继轩的话说得极其隐晦,顾宁似懂非懂。她是听说过玉能报平安,可也没有唐继轩说的那么玄乎吧。
“好了,我要上班去了,你呢。”
“我也要上班啊。”得益于刚才的那一场兴师问罪,让顾宁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爬出来了就没道理再爬回去了。
“嗯。”唐继轩说,“那我送你去上班,晚上再接你回你爸妈那里。”
顾宁没有意见,也许这是最好的安排。
这是距离沈若男上一次失态到后来失踪以及现在的上班之后顾宁第一次见到她。
沈若男体态依旧苗条窈窕,只是脱下了高跟鞋换上了黑色白底的布鞋,这么说,“你真的怀孕了?”
“我骗你干什么啊。”沈若男表现的很镇定。
顾宁倒是希望她骗自己了。
沈若男以前中饭只吃一点点,而且对肉的欲望也不大,如今,却把顾宁不吃的肉一并吃了。
怀孕的女人变得太大了。
顾宁看着她吃,却难免担忧:“那林南风到底怎么说,你们登记没?”只有登记了,沈若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有保障。
在这一点上,顾宁庆幸自己先行一步,虽然出于的目的不纯,可是至少是有了保障的。
沈若男的好胃口因为这句话而缓了下来:“户口本在他爸妈手上。”可他爸妈,不给。
这事就这么给拖着了。顾宁突然怀疑,唐振华也不同意,那唐继轩的户口本是哪来的?甭管哪来的,成了就行!
于是她对沈若男说:“不给不会想办法啊。”
沈若男苦笑。
“那沈佳倩呢?她肚子里的孩子呢?”顾宁很现实,说话独到而直接,这个才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
“我不知道,南风说他会处理好的。”沈若男第一次表现的这么犹豫。在沈若男这件事上,女人的危机感才是感情的催化剂。
顾宁听出她话里的勉强,更加厌恶林南风这样的做派:“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我的房子里。”
“他的呢?”
“租出去了。”沈若男说。
这是他跟你说的吗?
“不,租客是我找的。”
顾宁这才放心,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林南风金屋藏娇了吧。
“对了,小宁,你的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还说这个干什么,都好了。”顾宁不愿意给她看手心里的疤,呵呵笑着。
“那就好。”沈若男当时是真的被逼疯了,才会精神失控,“你跟唐继轩呢,如何?”
顾宁迟疑一下,凑到她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真的?”
“嗯。”顾宁点点头,淡定中夹着一点点羞涩,而这种羞涩在沈若男羡慕的眼神下被无限放大,有点喜悦了。
她比沈若男还是要幸运点的,虽然同样被他们家里反对,可到底领了证,受了法律保护。还有唐继轩奶奶给的这个镯子,顾宁用手按了按,她用袖子给盖起来了,不想惹麻烦,因为唐家人的反应太奇怪了。
“那就好。”沈若男的心态平和许多,想事情也周到了很多,“找个人过日子就要平平淡淡,我相信你们会很幸福。”
顾宁没把唐继轩的身份告诉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不在的这几天,行里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还好吧。”沈若男说,“也没什么,就是行长这几天阴阳怪气的,谁也不敢靠近。”沈若男怀孕了,跑业务上就有诸多不便,就申请了做柜台,申请单子已经交上去了,可行长这几天心情欠佳,还没批。
顾宁脸色一僵,对她说:“放心吧,我去看看。”
可是真的要面对许铭城,顾宁心里还是发憷的。上一次的不告而别,以及发生的种种不愉快,似乎都在两人之间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但为了沈若男,她还是敲开了他的办公室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