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波折,两人终于逃出越都城外一处偏僻的林子里。
墨彩环毕竟是凡人之躯,跑了这么大段路,累的气喘吁吁。而韩立则一脸淡定,垂下眼眸不发一语。
眼光放在两人双手交叠的位置上。
墨彩环立马松开了他的手。
韩立注意到墨彩环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长睫忽上忽下,显得我见犹怜。
他别开目光,一条小蛇从她的衣领间冒出一个小头,被他发现后,“咻”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他看着墨彩环,有意无意地说道:“这条小蛇,还挺好看的。”
墨彩环低垂下头,提醒道:“你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那些土匪寻过来。”
眼前出现两个瓷瓶,是韩立递过来的,她没有直接接下,而是问:“这是什么?”
“定颜丹和延寿丹。”
墨彩环回以淡笑:“多谢好意,不过不需要,你收回去吧。”
这让韩立愣住了,还没来的及解释丹药的用处,就被她一口回绝。
“拿着吧,就当相识一场,送你的见面礼。”
“你是以什么身份送我这些,师兄吗?”
“随便什么身份都好。”
语毕,墨彩环的眸色一暗。
很好,就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
墨彩环眼含水光的注视着韩立,说道:“我是凡人,生老病死是我逃不过的劫,若不能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有了此物又有何用?”
韩立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我不能...”
“韩师兄,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带来任何负担,此次一别,不知能否再见,我只祈求,你能像兄长一样拥抱我,可以吗?”
说完之后,眼中的泪水也恰到好处的落下。
见此,韩立不自觉慌了神,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墨彩环没有给他退缩的余地,她一点一点的靠近,最后轻微的枕在他的肩膀上,额头贴着他的脖颈,指尖轻点着他心脏的位置。
“不论以后发生什么,我会永远把你放在心底最深处。”
韩立的心头瞬间充满了怜惜,他闭上眼睛,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他也想抛弃一切顾虑,带她离开,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做会害了她。
如果她也有灵根就好了,那么他就可以与她一同修行,携手并进,遨游于天地之间,做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可惜,这是个永远不会实现痴念。
在韩立看不见的角度,墨彩环的眼色变了,仿佛上一秒的温柔似水不曾存在。
指尖发力,将韩立的“怜惜”之情从心脏抽出,由于还不熟练掌控力度,让韩立只觉心里阵阵刺痛。
不一会,韩立就好像从梦境中醒来,方才还萦绕心头的动心与怜惜都如错觉般消失了。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轻轻推开她,将那两瓶丹药不由分说的塞到她手里。
“拿着。”韩立淡淡的说道,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
召出叶舟,踩在上面,又转过身看着墨彩环。
“送你?”
“不用,你我不同道。”
韩立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空中。
.........
在他走后,徒留原地的墨彩环露出了真面目。
“还别说,这魂元的味道真是不错。”
“主人,你刚刚说的我差点都信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鼠宝似懂非懂,提出了刚才的疑问。
“可是他为什么要给主人丹药呀?”
墨彩环看着手中的丹药瓶陷入沉思。
说起来,她其实也很认同韩立的作法。他很理性,很果断地在一个没有未来的事情里快速做出取舍,快到斩乱麻,这一点,倒是和她很像。
唯一不同是,她是一个经历过末世的人,比起遥不可及的未来,她会选择活在当下,想要的,想做的,只要是乐意,都值得赴汤蹈火。再说了,连现在都把握不好,还考虑什么将来。
况且,你怎么保证选择了一个人,就能和她相伴一生?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该纠结的。
“嘟嘟咕嘟嘟。”
墨彩环温柔抚摸了一下蛟蛟的头。
“我知道你也吃饱了,走,我们回家。”
.........
云层之上,一只黑色蛟龙飞驰而过,在空中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划痕。
蛟龙调皮得穿过飞回南方过冬的鸟群,破坏了原本整整齐齐的队形。而蛟龙似乎觉得还不够,故意跟在大雁后面,用信子舔舔它的羽毛,惹得鸟儿苦不堪言。
没办法,自由的味道太过美好。
再仔细一看,蛟龙背上坐着一位美丽的女子,她张开怀抱,迎接扑的满怀的风,如墨的长发也在飞扬着。
一只土拨鼠死死地抓住蛟龙角,那嘴张得像在吃风。
“啊——蛟蛟,飞慢点,我要吐啦!!”
而女子享受速度,乐在其中,笑得宛如孩童一般快活。
嗯,修仙世界还是挺好的。
.........
墨府。
“见过三小姐。”绿杏听到墨彩环回到府中的消息,就立马赶过来迎接,顺便汇报情况。
这是墨彩环的习惯。
“独霸山庄的人还在墨府,但他们冒犯了大小姐,好在被曲魂大人救下,大小姐没什么大碍,他却受伤了。”
听到曲魂受伤的消息,墨彩环脚步一顿。
“伤得重吗?”
绿杏摇摇头,说:“让大夫看过了,伤口始终没法愈合。”
“嗯,现在我们有借口反击了,通知崔管事,让他带一队人马,将文丁和甘兴为抓到城外庄园的地牢里。那历飞雨,依旧好好招待。”
绿杏应下,随后面色一凝。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是,是大小姐,把长平分舵和落谷分舵的舵主,都给杀了。”
墨彩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绿杏伏了伏身子,便退下了。
.........
墨彩环先是去了曲魂的房间,检查他的伤势。
只见他的右手肘上有一条长长的刀伤,用草药和布缠得紧紧的,鲜血还在渗出。
从行囊里取出了丝线,穿过改造过的针,替他把伤口缝起来。
她其实不算正儿八经学过医术,只是上辈子经常受伤,练出来的粗糙手艺,会留疤,却能自救。毕竟在那种环境里,不是时常都能得到救援的。
“说起来也挺遗憾,若你还保留一丝本能,痛了,能够喊出来让别人知道该多好。不过世界上也有很多人,痛了却没办法说出来。”
曲魂:“.........”
此时,垂着头的墨彩环没能发现曲魂面具下眼睛竟诡异的转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