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襄闻言眉稍轻挑，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意料之中的事情，柳相把柳安瑶嫁给肖沐恒，别说他是个有才华的人，就算是个草包，柳相也会想办法让他为官，何况还是女儿亲自回去求了的。
老夫人淡淡的扫了路佑平，道：“别说扫兴的话，吃饭。”
自家儿子什么心思，她还是明白的。
他这么不平衡可不是正义心爆棚，而是不甘同样考不上，肖沐恒进了国子监，而陆朝还得再读三年。
被老妇人这么一瞪，陆佑平顿时讪讪的闭上了嘴。
顿了一顿，他又道：“娘，我要离京一段时间，放榜日怕是赶不回来了。”
老夫人诧异的望着他：“要去哪？”
“江城堤坝出了点问题，上面派我去了解情况，没什么大事，就是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一个月。”
放榜日在半个月后，他是没机会第一时间听到儿子考中的消息了。
当然很大可能是落榜，但当爹的总得对儿子有点期待。
老夫人了然的点点头：“行，你去吧，府里不用操心。”
赵清雅问：“老爷什么时候走。”
陆佑平：“明天一早。”
“这么急？”赵清雅放下手里的筷子忙起身道：“妾身这就回去给老爷收拾衣物。”
陆佑平拉她坐下，笑到：“不必着急，有下人呢。”
“清雅，不急于一时，坐下先吃饭。”老夫人看着赵清雅道。
赵清雅犹豫了一瞬，笑容温婉的点点头，又重新坐下。
如今的府里，除了被禁足的林姨娘，就只有她一个姨娘，又没有当家主母，她与三小姐又相处融洽，日子简直过的不要太舒心。
许是因为老爷再也没有生育子嗣的能力，又加上被柳氏背叛，所以也没有再纳妾的心思，顶多前院放了两个通房丫环，这些对赵清雅来说都不是威胁。
她上有老夫人的喜欢，下有三小姐的支持，没什么需要忌惮的，就是林姨娘被解禁也对她够不成任何威胁，毕竟林姨娘这十多年来都不曾受宠，还不如自己生的美。
赵清雅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决定给陆佑平当妾，对陆朝也就没了一点心思，毕竟当初想给陆朝当妾只是想过好日子，并未有多少感情。
何况陆襄跟乔婧如关系亲厚，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作这个死。
九月初，天气越发的凉。
薄凉的阳光透过福寿纹花窗透，洒落在地上。
陆明珠焉焉的躺在床上，才几日的功夫，整个人整整瘦了一圈，原本因为丰韵而不显的肚子这会已能看到微微的凸起。
她的手掌放在小腹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面上却是一片面无表情，就连眼中都没有前些时候的欣喜光彩。
嘎吱——
房门打开，秦妈妈端着安胎药走了进来。
“姨娘，该喝药了。”
她站在床边，轻声道。
陆明珠漆黑的眼珠子轻轻一动，看着秦妈妈，问：“相公呢？”
秦妈妈面色僵了一僵，自被禁足以来，姨娘每天都要问上几遍，可如今他们的院子被人看守着，消息根本就进不来。
就是大少爷去国子监任主薄一事，还是听守门的婆子两人闲聊时才知道的。
“先喝药吧。”秦妈妈将药碗往前递了一下，道。
她哪里知道大少爷在哪里。
就算知道，大少爷也不会来看姨娘的。
陆明珠撇过头去，略脸苍白的小脸此刻看起来有种柔弱的美，只叫人见了想好好怜惜。
可惜如今肖沐恒对陆明珠只有满心的憎恨跟厌恶。
就是这么薄凉，而又自私。
“安不安胎还有什么意思。”陆朝珠恨恨的道。
秦妈妈垂眸劝道：“姨娘别这么说，这是大少爷的第一个孩子，只要生下来，大少爷必定会重新念起你的好，会原谅你的。”
“生下来？”陆明珠低头，看着自己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已经三个多月了：“等我一生下这个孩子，相公就会将人送走，既然如此，我还要这个孩子做什么？”
秦妈妈闻言猝然一惊：“姨娘，你胡说什么。”
陆明珠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着反复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眼底一片挣扎。
半晌，她眼中的挣扎归于平静，仿佛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抬头看着秦妈妈，神色坚定的道：“秦妈妈，这个孩子，不能留。”
秦妈妈的手一抖，药洒了一半在床上。
她慌忙放下药碗，拿着帕子擦干净，却被陆明珠一把拽住了手腕，强逼着她直视着陆明珠的目光。
漆黑的眸底深处墨色汹涌澎湃，像是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恨不得把人吞噬进去。
秦妈妈骇然瞠目。
“秦妈妈，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想要摆脱现在的状况，这个孩子必须死。”
秦妈妈想过陆明珠不会善罢甘休，但怎么也没料到她这么疯狂，居然拿自己的亲生骨肉作筹码。
“可……可是姨娘，这是您的亲骨肉啊。”
“孩子还会再有的，可机会只有这一次了。”陆明珠咬牙，沉声道：“我想要翻身，总得博一把。”
秦妈妈呆呆的看着陆明珠：“可是……”
“帮我。”陆明珠语气不容置疑的道。
秦妈妈神色纠结了良久，良久她道：“姨娘想怎么做？”
“我要一副堕胎药。”
“咱们院子被看守住了，奴婢们也出不去啊。”
“秦妈妈，把我的妆匣拿来。”
秦妈妈应道，转身去把妆匣拿给陆明珠。
陆明珠打开，拿出里面一半的金银首饰，然后又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拿出一把钥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放着银锭子跟银票，咬咬牙，她把银锭子都拿出来放到秦妈妈手里。
“看守的婆子虽是奉命行事，但你若使银子出府一趟还是有机会的。”
秦妈妈看着手中的银子跟首饰，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这些以往可都是陆明珠的命根子啊，这次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可见是铁了心要干票大的。
“姨娘是想把这件事嫁祸到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