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有儿子死死拦着，以他自己的性命相威胁的话。
再一次想起往事，韩梦兰的脸上不免就罩上了一层阴沉。
原本病发住院，现在刚刚醒来，也算的是上虚弱的。
不过因为心里有了杀意，竟然让她的脸看上去带上了那么几分狰狞扭曲。
早就对这个奶奶的为人有相当心知肚明的了解，眼下看着她那个神情，不用多问韩相臣也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她心里面盘算着的，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眼皮微敛，原本是打算要说些什么的。
不过嘴角一掀，却仅仅只有一抹冷笑溢了出来。
“呵……”
心里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说的，也有太多的问题想着要去求证。
可是在像韩梦兰这样一个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有想着要去悔改的人面前，那些话却根本就说不出来也问不出来！
扯唇哂然一笑，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心情，韩相臣径自抬脚便往病房外面走去。
“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头会让家里的佣人过来照顾你。反正合同已经签了，公司那边也有人看着，你也别太操心了。”
说完之后，也根本不去等待身后病床上人的回答，便拉开了病房门。
外面很安静，整个走廊里面都静悄悄的，没有人。
大概是因为他已经进去的缘故，之前一直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也不见了踪影。
只有顾暖音一个人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听到响动抬起了头。
“已经谈完了？她没事吧？”
“没事。”
掀了掀唇角，看着眼前的女人，韩相臣的神情有些轻微的怔愣。
没有当初的痴迷崇拜，也没有后来歇斯底里的绝望，视线里面的顾暖音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美好的如同是一副图画一样。
只不过是转眼之间，她的面色便有些难看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而回忆起自己刚刚在病房里面跟自己奶奶一番对话，韩相臣忍不住一脸的愧色。
虽然当年他也是尚且年幼，纵然就算是知道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可是韩家欠了萧家，欠了顾暖音这是事实！
原本还以为是那个传说中的苏清浅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结果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不仅他没有了任何去怨恨的立场，甚至就连母亲的这么多年的苦难，也跟顾暖音母女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恰恰相反的是，萧家那么多的人命，悉数背负在了韩家身上，让他这个韩家的继承人情何以堪？
想的难受，就别开了眉眼不忍再看。
不过该说的话，却也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打算。
“你一直调查的事情，我这边已经差不多有了完整的资料。
刚才在病房的时候，也跟奶奶求证过了。
当年萧家的所有惨剧，的确是因为……”
萧家落败的时候，这个世界还没有顾暖音，也没有他。
可是当年萧家那么多条人命一夕之间全部以意外的名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顾暖音却是在的。
不过才是两三岁的年纪，甚至都没有留下一分完整的记忆！
一想到这些，韩相臣突然就有些庆幸了。
庆幸那个时候正好有抢走了自己父亲，让自己这么多年从未感受过点滴父爱的苏清浅存在。
庆幸她在关键时刻带走了还懵懂无知的顾暖音。
不然，这个世界上还哪里会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自己又要到哪里去寻找一个，让自己这么多年都一直储在心上，念念不忘的人儿？
只不过他的这份庆幸，某人却无法感同身受而已。
几乎还没说上几句，韩相臣的声音便被突然开口的顾暖音给直接打断了。
“不用说了，该知道的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已经，不该知道的……想来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就算是知道了，也无非就是都伤心难过罢了。
毕竟就算是明明知道仇人就在这里面躺着，我却不能直接冲进去报仇，不是么？”
顾暖音这话说的很轻巧，似乎并没有带上什么情绪。
只不过那份深藏的压抑，却还是能够从似乎总是罩着一层灰蒙蒙雾气的眼底看到。
而且也是一个十分敏感的话题，让韩相臣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语气顿了顿，只能顺着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说的也是，那些已经过去事情，我们在这里纠结这些也没有多少意义。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无力去改变些什么。
至于要报仇还是要讨回公道……咳咳，时间已经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好。”
借着咳嗽的动作将应该是很重要的话直接跳过，就算是很好奇他到底想说些什么，顾暖音也并没有去追问。
起身跟着韩相臣朝外走的同时，眸色里面的流光却是有些莫测。
真的已经没有了意义吗？
自己真正的家人，整个萧家家族都在韩梦兰的算计下不仅落魄，最后更加是心狠到了借着意外的名头去要他们性命的地步！
只是一个养子的莫司寇尚且不忘记为了他们套或一个公道，而身为萧家真正骨血的自己，难道要放任那些所谓的过往不去理会吗？
那可都是一条条血淋淋的生命啊！
虽然没有什么记忆，可是亲情使然，只大概脑补了一下当年的惨相，顾暖音的心就钝痛不已。
只不过这种痛却无法对外人说起，就算是韩相臣，也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走在前面的韩相臣突然就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
与此同时，跟在他身后的顾暖音也回过了头。
隔着零点零一秒的时间，两人的目光堪堪擦过。
看着视线里面乌黑油亮的后脑勺，以为她是在掩饰情绪而不肯与自己对视，韩相臣眼神黯淡无光。
淡淡开口，再次重复：“走吧。”
说完便再次抬脚先行。
因为动作稍稍快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也就没有发现回过头来的顾暖音眉头深皱的表情。
“奇怪了，怎么总是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我？”
一路无话，两人之间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跑车在韩家老宅门前停下。
还是顾暖音率先打破了安静。
“到了，我先下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明天还要去医院呢，而且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面，你应该会很忙。”
不仅会忙，还会受到不少的压力吧？
现在莫司寇已经摆脱了韩氏职员的身份，正式以合作者的姿态进入了韩氏。
而在韩氏工作的短短时间里面，他也早就把需要摸清楚的事情给了解的差不多了。
现在有了权利在手，而且还没有韩硕的干涉，接下来只要光明正大地掏空整个韩氏，然后看着它像当年的萧家一样灭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