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煮茶，小客厅里面生了一盆炭火。
在时不时花心子炸开的细微声响里，相亦的脸色被映衬的格外红润。
有那么一段时间，客厅里面格外的安静。
相亦是专注在自己眼前的茶道上，顾暖音则是静静地等着。
说不激动疑惑那是假的，只不过既然相亦已经开了一个头了，想必自己心里面的疑惑很快也能得到解答。
深呼吸过后，强迫自己彻底的冷静了下来，再一次看了眼外面还没有亮起来的天空，将对方还没有开口的打算，这一次是顾暖音主动打破了沉默。
“爷爷，才这个时间，您怎么也起来了？”
“呵呵，人老了，瞌睡少。
再说了，在这个地方我也是睡不着。”
在一次将煮好的茶水给倒了，相亦拿过毛巾擦擦手，还是摇了摇头。
“看来她的手艺我这一辈子都是学不会了的，可惜可惜啊。
我记得当年她还曾经玩笑说要等你长大了教给你呢，结果没想到……”
本来就是没头没尾的话，顾暖音更加听的如坠云雾里。
本不想开口的，不过望了眼对面老人依旧明显投入到记忆中的样子，还是随了一句。
“您说的她，指的是谁？”
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相亦兀自浸入到了沉默当中。
还想着他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发呆什么都不说时，才听到幽幽的声音。
“当年你还小，就跟着她一起住在这栋房子里面。
那个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没想到时间过的也真是快，一转眼你都已经这么大了。
音音，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我对你格外关爱吗？
其实说到底，也是因为你奶奶，的缘故。”
“我奶奶？”
苍老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扩散开去，带着一股子令人无法忽视的沧桑。
因为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顾暖音心里面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过里面最多的，却还是陌生。
或许那个时候自己真的是太小了，因为相亦的话而再一次环视着周边的一切，可是任凭顾暖音怎么想，都没有丁点有用的回忆。
而且奶奶这个称呼，也是格外不熟悉。
禁不住就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只是一个细小轻微的动作，还会引起了相亦的注意。
好像是直接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语气深沉地解释。
“当年你奶奶去世的时候你实在太小，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听我爸爸说过我的奶奶，的事情，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从记事的时候起，家人就只有爸爸妈妈，后来妈妈走了，爸爸组建了新的家庭，然后她就总是感觉自己是一个人。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奶奶来？
或许是看到她诧异的太过震惊，相亦手下的动作顿了顿。
眼底深处极快地滑过异色，急忙开口纠正。
“哦哦，是我说错了，其实应该是你外婆才对，因为你从小叫的是奶奶，所以我也就没有多注意这些。”
外婆？
就是她母亲的母亲？
“……”
好像，更加没有什么印象了。
记忆深处连对母亲的记忆都开始逐渐变的模糊起来，就更加别说是什么外婆了。
现在相亦重新提起来，顾暖音有的也只是茫然。
只是这房子……
心底细细地沉吟了一番，最后还是根据相亦脸上的表情，斟酌着问出了一个乍听上去好像有些冒犯，但是却应该是最可能接近事实的疑惑。
“爷爷你……喜欢我外婆？”
“你说什么？”
似乎压根就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么直接的问题来，相亦转过视线的同时也瞪大了眼。
手跟脸颊一样抖动着，很快便有痛苦溢于言表。
看着他的表情就已经明白了大半，虽然知道这种时候应该给他空间让他安静，可在太多疑惑的驱使下，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那你们之间……”
“音音。”
瞬间变的无比苍老的声音将为说完的疑惑打断，相亦缓缓闭上眼，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
“当年我跟你奶奶，的事情，是我这一辈子心底最深的伤。
就算是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人家，你就别问了，成么？
现在你也知道了我对你好的真正原因，也该可以放心了吧？”
后面这些话，语气里面带着哀哀的祈求，人生在世，谁心里还没有一两件不愿意在人前曝光的心事？
稍稍踌躇片刻点了一下头，纵然心底还是有很多的疑惑，顾暖音还是闭上了嘴巴并没有多问。
在这处充满了田园气息的地方，应该是最能让人轻松下来的。
在这里住了几天，顾暖音心中原本的阴郁的确也疏散了一些，只不过却又多出了心的郁闷来。
来这里以前就是想好了要找相亦解惑的，如今也的确是知道了相亦对自己好的根源所在。
可是却总是有一种直觉在告诉她，好像相亦那天晚上的话并没有说完，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应该是被他给隐瞒了。
知道就算是再住下去，也未必就能够问个水落石出，还不如回去。
回去解决最应该解决的问题。
只是当真的站在尊尚华都的别墅门前，以为自己足够冷静的顾暖音还是感觉到了心底的怨恨再一次蠢蠢欲动。
掏出钥匙刚刚预备开门，结果门却被人给拉开。
看着出现在门内的人，顾暖音手一抖，手里面的钥匙“哗啦”一声落了地。
没等她说出些什么话来，对方倒是先开口了，趾高气昂地堵在门口，完全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原来是顾小姐啊？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房子相臣已经跟你说了要收回来的吧？
你还回来做什么？”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神情。
思维只稍稍呆滞了几秒钟，顾暖音就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谁了。
只是记不起来她的名字而已。
将眼下对方那份理所当然的态度，脸色自然也就有点儿冷。
沉下眼眸弯腰将钥匙给捡了起来，见对方根本没有打算让开的样子，很干脆地伸手一把就将人给拽开，目不斜视地往里走。
“我们目前还没有离婚，从法律上来说，这房子还是我的！”
虽然只有一半。
至于多余的话，也不认为还有说的必要。
眼角的余光瞄到那个女人站稳身体就要跟进来，顾暖音抿了抿唇线，随手摔上了门。
本意是不想看见会随时让自己失控激动的人，结果没想到那个女人也是眼疾手快，居然极快地抓住了门框。
门没有被锁住，她也依旧还能进来，只是随之响起的，却是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啊……我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