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手腕上手铐的那点儿入骨的冰冷凉意才稍微提起了她的一点儿清明的意识。
然而最后等来的，却是莫司寇那张除了眼神有点儿阴郁，表情还是一贯嬉皮笑脸的脸。
“不好意思，这是误会，都是误会！
韩相臣他没事。”
随着他的话语，在陈贺跟助理小陈两个人的搀扶下，韩相臣苍白着一张脸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
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顾暖音这才如梦初醒，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轰”地一下炸开了。
眼前一片空白，人也有些眩晕。
既然没有报案人没有原告，又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警察们自然也是乐的省事儿，也只能解开了顾暖音的手铐。
最后教育了一顿才走了。
顾暖音的样子始终却是淡淡的，不喜不怒，跟木偶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那样子让莫司寇有好几次想跟她说点儿什么，比如说谈谈心什么的，却总是开不了口。
最后还是韩相臣自己上前。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脸色几近透明。连那一层肌肤下隐藏的青色血管都依稀可见。
看到他那么虚弱的模样，顾暖音的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种非常奇异的想法来。
“你说，你怎么就没死成呢？”
喃喃的低语，带着迷惑不解的样子，却又让所有人的人都能够听得见。
偏偏比较起另外几个人瞬间的愤怒来，作为被诅咒、谋害对象的韩相臣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神色认真。
“你真的，就这么想让我死？
如果是这样，那就这么死在你的手上其实也没什么。只是……”
恍然一笑，挣开助理小陈的搀扶上前，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人却眼睛一闭直直栽倒在了地上。
再一次的兵荒马乱。
看着几个男人手忙脚乱地抬着他回房，顾暖音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依稀还听得见陈贺微微带着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就他现在这种状况，还是乘早送医院吧。
都是一群神经不正常的，要是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就算是他自己撑得过去，也得面临别人的黑手！”
别人的黑手？她吗？
淡淡地笑了笑，转眼对上了始终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胡妈，你也觉得我这次做的过分了吗？
可是他杀了我的大顺，我只是想要为大顺报仇而已。”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暖音的表情淡然愣怔，带着浓浓的迷茫。
明明没有一滴眼泪流出来，可偏偏就让胡妈举着她已经悲伤成海。
忍不住就抹起了眼泪走上前。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太太，就让它结束吧！
我现在扶您会房间去休息，等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么？
那是不是说她的大顺，也还是可以回来的？
实在不忍心对上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顾暖音也还在笑着的脸，胡妈最终还是别过了眼。
说是睡一觉，其实哪里就真的睡得着了？
闭着眼睛假寐，连胡妈带着人进来都感觉的一清二楚。
直到手腕感觉到微凉，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陈医生，你不用看了，我好好的，没事。”
视线所及之处，陈贺正面色异常严肃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罪大恶极罪无可恕的人一样。
顺着她的话将搁在手腕上的手指收回去的同时，也带着几分责备地开口。
“顾小姐你真是太任性了，强力安眠药，也亏得你下得去手！
难道你就不怕真的出人命吗？”
“出人命？
大不了还一条命给他就好！”
扯了扯唇角，顾暖音音色恍然。
“只有五颗而已，他不是被救回来了？
再说当初扼杀我孩子的时候，他不是也挺下得去手的？”
“……顾暖音，你以为孩子没有了，就你一个人难受么？你知不知道他……”
一个即将出生的胎儿，虽然已经有了合理的理由，可是在遭遇到那样的事情，只要一提起来陈贺嘴角也禁不住微微抽动。
尤其是在他知道的比别人还要多那么一点儿的时候。
只不过本来想要缓和一下眼下这种僵局的解释还未出口，便被直接打断了。
“他怎么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知道我的大顺是被他给害死的。”
执着着心底的那一点儿执着，顾暖音只是嗤嗤地笑。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既然你们所有人的都是帮着他的，那我也就只有亲手给我大顺报仇了。
不说，他怎么就没死成呢？
虽然是只有五颗，可是那也是强力安眠药啊……”
感情说了这么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从来就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陈贺脸皮跳动。
之前那点儿不忍心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小姐，作为一个医生，我建议你还是去做一个精神方面的鉴定吧。”
“所以说，就连你这个做医生都认为我是已经疯了么？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难道还不应该疯掉？”
一点一点地将脸上所有的笑容地悉数收敛，垂下头任凭了黑发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顾暖音的视线一片模糊。
音色也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放心，我好好的。倒是想疯来着，可惜啊。原来当承受能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竟然也是一种让人很无奈的事情……”
都已经失去了孩子竟然还不崩溃，看来骨子里面她也还是一个冷情冷心的人啊。
“顾小姐，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怎么怨恨抱怨也没有什么用处。
不如你尝试着振作起来？”
语气幽幽，人的精神更加不在状态。
面对着这样的顾暖音，陈贺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也没理会自己在对方的眼中肯定是被打上了神经病的标签，顾暖音的脸上只是出现了瞬间的茫然。
“事到如今他没有死成也算是他命大，只不过我还是对一件事情比较好奇。
想来能解了我这个疑惑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明明这说话的样子看上去还算可以啊，怎么就能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来？
闻言陈贺突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
“什么？”
“我想知道，为什么韩相臣没死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
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陈贺心底又有另外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油然而生。
看着眼前的女人，语气里面带上了那么一点儿怪异。
“你真的想知道？”
闻言，顾暖音并不说话，一把撩开长发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脸无辜。
只是那份无辜里面包含着什么，却让人没有办法去深究。
惹得陈贺眸光黯了黯，继而又带上了那么一点儿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