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么相信你不会将你所见说出去?”红莲仍然有着强烈的心理挣扎,她不能将自己的命掌握在他人之手。
“这个就悉听尊便了,我已经将我的立场表明的很清楚,你若是仍然不能相信,你大可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云浅淡淡的出声,她现在的心早已乱作了一团,这个红莲还要上来添堵。
既然不相信自己,她为何又要巴巴的跑到她的房内来?
看来,人无时无刻都是极其矛盾的。
自己来左月国已有将近三十天的时间。
所幸的是,她还有能力守住自己的防线,可是她也怕,她不愿意向君行澈低头,更不会愿意去对他曲意奉承与献媚,怕她最后的下场真的会是被扔进军营里,任人恣意****。
红莲却突然抽出一把尖刀,直直的抵在了云浅光洁的脖颈,“我认为,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随着她的靠近,云浅感觉到一股骇人的寒意。
那冰凉的触感,使得她周身汗毛竖立起来。
“你若是杀了我,那我或许得谢谢你。这是我一直以来寻找的解脱方法,不过君行澈有言在先,我若是死了,所有与我有过接触的人,他会统统拉下去与我陪葬。究竟是娘娘您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您想要成全我呢?”云浅不紧不慢,缓缓开口说道。
红莲握着尖刀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应该也是心里没有底气,才会这样。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敢杀你了吗?”红莲再逼近一点,她洁白如玉的脖颈上,便多了一条刺眼的红。
“那我就谢谢娘娘成全了。”云浅闭上眼,脑海里暂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一片空白。
那些零星的碎片,又在此时一齐涌了上来。
她仍然在留恋,留恋着宇天皇朝内发生的一切。
将自己逼至今天这一步,是她对祺洛的爱所造成的,还是她的过于善良所至?她对祺洛,真的又恢复了一如当初的爱意吗?她无法正视这个问题,也无法去想透这份让她迷惑的情感。
突然拂来的清风,吹动她乌黑的长发。
脖颈上的寒意与疼痛,在提醒着她,身后的人只需再用力一点,她立刻全血溅全身。
红莲此时的脸已经扭曲,可是手下的力道却是在犹豫。如果真如她所说的,她要是死了,君行澈大发雷霆之下,滥杀无辜这等事是一定有可能的。
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还有退路吗?
今日藏着尖刀前来,她就想好了一定要觖决云浅,她活在这世上一天,她就会恐慌一天。
颤抖的双手,闭上眼,准备用力割下去,手上却突然如针刺般疼痛,手上一麻,尖刀便随着掉落在地。
她慌乱的环顾四周,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有人在暗中保护着这个女人?
云浅此时也转身,伸出纤长的指,触到脖颈处的伤痕,定定的看着跌坐在地慌乱不已的红莲。
“怎么?是下不了手还是你害怕了?”她蹲下身子,细细看着红莲只是捉住那只握尖刀的手,细看下去,那只手背上竟然是红肿一片。“娘娘,还是麻烦你快点从我的房里出去吧。我这是个小庙,供不起像娘娘这样的大神。”
红莲一脸惊讶的起身,顾不得许多,夺门而出。
云浅深吸一口气,脖子处传来的疼痛此时才使得她蹙起了眉。
一个倾长的身影自窗外一跃而入。
借着月光,那张与君行澈相似的容颜,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救了我一命。”云浅淡淡的说道。
“我只是不忍心见到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弄死了。”君行清淡淡的伸出手,摊开修长的手掌,那个上面,是一个绣着蓝色花纹的瓷瓶。“将这些药抹在你的伤口之上,但愿不会留下疤痕。”
“其实我很不明白,与你承欢的女子处心积虑的想要弄死我,你却来救我,你们两个,很矛盾,不是吗?”云浅并不伸手去接,只是用清亮的瞳孔直视着他。
对于这个男子,第一次她向他求救之时,他的置若罔闻,她可是记在心里了的。
“你放心,这个里面并没有毒,我也不必如此多此一举来加害于你。”君行清看见了她眼里的戒备,不由得轻笑出声。他将她的不肯接受认为是她对他不信任所至。
“我相信这个里面没有毒,可我也没有理由接受你的馈赠。”她淡淡的摇头,唇角,扯起一抹浅笑,这个恬淡的笑容,却让君行清突然间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样的笑容,像一抹明艳的晚霞,美得让他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只知道沉醉在那样的笑意里,有一瞬间,他甚至很想让时间就这样一直停住。这样,他可以一直拥有这样的美好。
“你果然如坊间所言,是个祸水啊。”良久,君行清似是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极其不自然的将脸庞移至别处。稳了稳心神之后,又将目光重新投至她的身上,缓缓说道:“用这个抹你的伤口吧,不然,如此完美的人儿身上多了这个伤痕,就不完美了。”
她仍然没有伸手去接,脖子上的这点小伤痕算得了什么,她的手臂之上,被那名宫女刺到的地方,现在仍然结着厚厚的疤,而那日被监工所鞭打的地方,也一样,痒痒的,不知道脱落之后会是怎样的光景。
美,对她来说,本就是一种错,若是可以,她倒真希望,方才的红莲是在自己的脸上划了那一刀。
“怎么会有你如此固执的女人呢?”君行澈上前,一把抓住她的皓腕,不由分说,捏住她的下巴,使得她的头歪向一边,他这才细心的替她上药。
那种药粉洒在她的脖颈之时,她感觉有一种清凉清凉的触感,很舒服。疼痛似乎也随着药粉的洒上去而慢慢的减少。
“好了,我保证你只要按时涂上我的这个药粉,你的脖颈一定会一如从前的光洁美丽。”君行清像是完成了重大的任务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拿不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云浅只静静的退至一边,“你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了?”
“才一利用完,你就要赶我走?”君行清很出人意料的,露出一张很惨兮兮的脸庞。
“我并没有请你来,刚才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我或许已经去了。”云浅别过脸,不去看他那张美若琼花的脸庞。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如此赶我走?”君行清的脸上越发的悲哀起来。“难道,你对死,一点恐惧也没有吗?”
她不回答他的问话。只靠在窗侧,若有所思。
良久,她才缓缓的说道:“如果我这一生都要在此渡过,那和死去,也没有分别。”
君行清沉默了。
他知道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早在她第一次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尔后又别无选择跟他求助之时,他便明白,这个女子的心有多么渴望自由。
只是他不能放了她。这个女子,是南宫跃送进宫来的,也已经引起了皇上极大的注意力,如果他没有猜错,皇上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她吸引住了。
他认为他只是讨厌她的圣洁,她的高雅,实则已经被这样的她所迷住。只是他还未看清自己的内心而已。
“其实你大可不必将左月国的皇宫想象得如此可怕。有些东西,只是用来迷惑人们的视野而已。”君行清话一出,便后悔,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呢?
如果她暗中是在接受着南宫跃的指使,那他这样一说,岂不是惹下了大祸?可是她的眼神又如此的透澈,让他想不出这样一双纯净的眸里,会埋藏着怎样的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