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要支持住啊。”贤妃轻呼道,想要来扶起她,想了想,又将双手缩回。“这件事情,您心中有数便行,可千万不能说出来,以免伤及无辜的人命。制造更多的杀戮。”
“我的母妃做错了什么?他要至那样一个美好的人于死地?”云浅喃喃的问道,画卷上的母妃,好温柔,好善良。紧紧的抱紧手中的画卷,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滑落。
“上一辈的恩怨,我们无法说得清道得明,娘娘,您最要紧的是保护好自个儿的身子,方能替您九泉之下的母妃报仇雪恨。”贤妃轻声劝道。适时的将她扶起,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眼内闪过一丝惊喜。“臣妾自进宫以来,便一直得到娘娘您的照顾,一直想找机会报答您,如今,也算是了了臣妾的一个心愿吧。”
护着画卷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竟然成了杀害母妃凶手的皇后?失忆前的她,知道件事情吗?
五哥一直说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柳大哥一再叮嘱她高处不胜寒,是否就是这个原因?
“娘娘,您失去记忆之前,皇上便对您百般羞辱,还将您送给了左月国的使者为妻。不知是何缘故,您又回到了宫中,皇上大怒便将您打入了冷宫。后来不知怎地,您便一直陷入昏迷,五皇子便将您接至宫外寻找神医诊治,只是不曾想到,您还会再回到宫里来。”贤妃说这番话时,坦然自若多了。
云浅点头,木然的朝前方轻移着步伐。脑袋里似乎再渡涌上一大片空白。
他费尽一切心机,也要接她回宫,恐怕只是为了能够更加泄愤的羞辱于她吧?回想起初见面时他凌厉的眼神,他眼内闪过的凶狠,这些,都足以说明,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往。
“娘娘,这画卷您若是想带在身边,千万要藏好,若是让人直发现了,咱俩的人头都保不住了。”贤妃上前,叮嘱道。
她侧过脸,静静的看着贤妃的脸色:“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我相信以娘娘的冰雪聪明,应该清楚,女人与男人的斗争,绝不可正面起冲突。更不能让他发现你已知晓一切。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一击,那才是最致命的。”贤妃俯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
云浅无助的拉过她的衣袖,紧紧攥住,抬眸望向她的眼,那里面,也有着她看不真切的东西,尔后又悄然松开:“我知道该怎么办。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看着她深浅不一凌乱的迈着步伐朝前走去,贤妃的唇角漾起一丝冷笑。猛料就给你下到这儿,今后的路你想怎么走,就看你自己的了,横竖,你都不可能再恢复惜日的风光无限。
偌大的深宫,她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至于这个事情的真实性,她唯有靠自己去查证清楚。脚下的步子越发的沉重起来。回到仪凤殿,她将画卷偷偷藏好。呆坐一旁,静静的消化着自贤妃处得来的消息。
从前在这座华丽的深宫,她便是****在他的****之下而活吗?
“娘娘,您回来了?皇上正到处寻您呢?”心儿一踏入内殿,便焦急道。“您什么时候离去的,怎么心儿也没有发觉,害得心儿一阵好找。”
云浅淡淡的扬起笑颜,不语。此刻,似乎笑远远比哭泣来得强。
那个高大的身影一出现在她的跟前,她便有一种沉重的心伤遍及全身。只需要远远的坐在这儿,便能感受到那种无方的压迫感。
“你们全部退下,朕要单独跟娘娘相处。”他迈着大步,嘴里下着命令,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她的身侧。
对于她的无礼与漠视,他早已习惯。
“云浅,今日之事,即使是个普通人家的相公见着了,也定会生娘子的气。”他带着磁性的嗓音,低低的说道。站在这个角度,欣赏着她柔润的肤色,低垂的双眸,扇形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让他的心,不自觉的也柔,软下来。
抬眸,对上他的双眼。在这双眼睛里,她此刻能看见的,为何只有深情?
“祺洛。”直呼他的名讳,“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将我带回皇宫。”仰起脸,直直的看着他。
“因为你是朕的皇后,自然要永远伴在朕的身边。”祺洛轻笑着点了点她挺俏的鼻尖,“从前的事记不起便不要勉强,朕定会好好待你。”将她扶起,拥进自己的怀中。
她的不避不闪让他有些惊喜交集。
“答应朕,以后不要与五弟有任何过密的行为好吗?即使你敬重他如大哥般亲切,这样的行为,看在外人眼中,始终是不妥的,你毕竟是一国之母,你的一言一行,均是后宫嫔妃的典范,不可落人话柄啊。”他满足的搂抱着她,伸出一只手,插入她柔顺的发丝间,细细摩挲。
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任他紧拥着。心内,却是悲愤异常。恨不得立刻拿上一柄长剑,抵住他的喉管,质问他事情的真相。只是她知道以她目前的实力,远远无法做到这些。唯有掩下心头的痛与恨,让它暂时深深的埋进心底。不敢露出半点异样。
“皇上,以前的我,是怎么生活的?”云浅自祺洛怀中,抬首。这样的温情脉脉,却只是掩饰他之前所做的恶行。可笑的是,她必须要接受这样的宠爱。
“朕第一次见到你时,正好是被母后打了伤心不已,而你好像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出现在朕的面前,还拿出一颗糖让朕吃。”他的神情,似乎是又回到了那一年第一次遇见云浅时的情景,只那一眼,便让她长久的停驻在心头,无法抹去,也不能抹去。
注意到他的眼里,不禁有回忆,有一丝甜蜜,似乎更多的便是神伤与痛苦。
“我还有亲人吗?”她缓缓的问道,心中的那根弦,已是绷得死紧。
“没有了。”祺洛神色一紧。她的母妃,那位受尽父皇恩宠的皇贵妃已经入土为安。至于谁是她的生父,他没有兴趣过问。现在的他,只想将这个柔弱的女子紧紧的护在胸口,不让她再出现忧伤的神情。
“我的亲人都是如何离去的,你清楚吗?”她深深的,注视着他的神情。那里分明有愤恨。
“你的母妃,是病逝的。至于你的生父,我便不得而知了。”他喃喃的说。“云浅,你可以把朕当成你的亲人,朕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她轻轻颌首。母妃是病逝的。
她以前受过许多苦。
祺洛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真情,只是因为内疚吗?
母妃的逝去,真的与他有关吗?
“我的母妃夺走了后宫所有女人的宠爱,你的母后,恨她吗?”云浅突然锁住他的双眸,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底。她的眼眸,染上一种清亮,一种无助。
不曾想过,云浅竟然问出这个问题,他一时有些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云浅,上一代的恩怨,我们不要去过问了好吗?斯人已逝,眼下留在这世上的我们,好好相处,这才是最重要的。”认真的抚上她的脸庞,柔滑的触感,让他一阵舒畅,体内,也有一种压抑的情愫在朝上涌。
这句话,给了她答案。上一代的恩怨已随着那些逝去的人烟消云散。果然,母妃的死真如柔妃所言么?是被眼前的人下令毒害的?他的心肠,究竟有多歹毒?
“云浅,看着我的双眼,答应我。不要再去回想从前的事情了,好吗?”他扶过她的双肩,捧上她的脸庞,像捧着一件世上最易碎最珍贵的宝贝一般,眼里流露出深情款款。
她眼里噙着泪花,硬逼着自己轻点头。
“即使没有了母妃,你还有朕啊,朕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他拭去她眼角的泪,心下有些疑惑,为何她今日要问这些事情?在他与祺凌对峙的那一会,她又去了哪里?见到了谁,对她说了什么?
“母妃生前的住所在哪里?我可以去看看吗?”她不着痕迹的推开他的手。脚下的步子朝后轻移。
那个荒废已久的禁宫里,有着父皇最宠爱的皇贵妃的一缕香魂。他如何能让云浅去个禁忌之地?又如何能让她知道,他已将永月宫列为禁宫,不允许任何人踏入一步?
“你的母妃,生前住的,便是这仪凤殿啊。虽然她只位列皇贵妃,但所享用的,均是皇后的待遇。”他别过脸去,不再看那双纯净无瑕的眸子,那里的清澈见底让他些懊丧,也有些不忍。可是,他又无法说出他们过去的种种。她的心疾好不容易才恢复,怎么可以让她再重新承受一次那样的痛楚?
唇角涌上笑意,只是不达眼底。她无声的笑了,笑得凄迷惊艳。
禁宫里的那个画卷,已经说明了一切,祺洛在撒谎。
这个华美的仪凤殿,哪里有母妃的半点气息?
为什么,她的胸口再一次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与酸涩?那种致命的压抑感又重重包围住了她。
“皇上,去将柳大哥请到宫内来好吗?我的胸口,好痛,好痛。”她紧皱着眉头,慢慢的蹲下身子。唇色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柳如飞?你哪儿不舒服?云浅,不要吓我。”祺洛奔至她的身边,将她心疼的扶起,让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胸膛前。“你是不是太累了,需要歇息?”
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柳如飞进宫来。
毕竟,云浅对柳如飞的信任与依赖,他看在眼里。
怀中的人儿却开始哭得梨花带泪起来:“皇上,我求你,让我见一见上柳大哥。”
“为什么?你真的是因为胸口不适才想见他,还是根本就是一心想要见到他?”祺洛愤慨的将她扶坐在软榻之上,看着她捂着胸口,一脸的痛楚。
“我,我会去通知逍遥王,让他带话给柳如飞,请他入宫。”出声妥协。眼里,满是无奈。云浅,他终究还是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即使明知她见柳如飞,对他是种多大的威胁,他仍然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