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辰儿所说的,是不是他?”
他浅浅开口,很直接的问道。
那个男人,是压在晚儿心口的巨石,一天不搬走这块巨石,晚儿的心一天也无法静下来直面他的情感。
她轻轻点头:“上天应该只是在考验我的接受能力,让我提前遇见这个男人也好。”她不能一辈子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她一定要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出来。
她唯一的担忧便是辰儿,现在一定不能够让他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晚儿,为什么要如此固执不肯让大哥帮你?以你一人之力,如何与他抗衡?”
沐晟仍然无法理解她的执着,她想报仇,为什么不能算他在内?他也恨那个男人,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他,从前单纯无忧的晚儿,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憔悴不堪?
“大哥,我并不恨他不相信我,当时那样的变故,连我自己也惊呆了,我也没有办法相信原本好好的小紫凝为何就会那样在我怀里断了气。我只恨他竟然要伤害我的辰儿,假如没有绿湖,哪里会有今天的辰儿?绿湖因我与辰儿而死,这个仇,我无法放下。”
她认真的说出内心的感受,当时对于他的不相信,现在她早已释怀,事至如今,她只记得一个场景,那就是他提剑朝自己刺过来,而绿湖冲上来将她推开的那一幕。
“晚儿,都怪大哥,让你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却没有在最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将你拉出来,如今造成现在的局面,大哥要负一定的责任。”
沐晟轻揽住她削瘦的双肩,
“你在大哥心里,永远是那朵最纯美的需要我去呵护的小花。”
他的手掌,温暖却有力的压在了她的肩头,每当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这种温暖都能给她极大的力量,让她能够在无尽的痛苦里找到一个一直坚持下去的理由。
只是现在,她越发的不敢与大哥太过接近,她害怕自己会深沦于这样的温柔里无法走出来,而如今的她,根本失了那个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大哥,有些晚了,去歇息吧。”
她强迫自己从这样的温暖之中抬起头来,
“这两年里,你一直默默的守在我的身边,我很庆幸,能有你这样的亲人相伴。”
亲人的爱可以永恒,恋人之间的感情却不会有那般的永恒凝固。
她的背影,有着无尽的落寞。
他也唯有将这份情深埋在心里:晚儿,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我不相信我们之间从小培养起来的感情,你能如此之快的忘却,我更不相信,你已对我无一丝的爱恋,已经等了你十七年,我不在乎再继续等下去,哪怕是一生一世...
依旧清莹的月光,将两个人的身影,都拉得很长,很寂寥.
次日,沐晚秋出来帮辰儿买包子之际,意外的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竟是百里南。
当年的事情,她不敢肯定与百里南一定有关,但这个百里南与凌然的特殊关系,使得她鬼始神差的悄悄跟了上去,知道他也是有武艺在身,她唯有远远的在后跟着前往,不敢太过上前。
所幸的是百里南似乎极为悠闲,并不急着赶路,慢吞吞的左看右瞧,这才上了一辆马车,朝着郊外驶去,她自然也赶紧雇了辆马车跟上,郊外有个加罗寺,百里南在寺庙前停下,缓步踏了进去。
联想到此时她已是男子装扮,沐晚秋也大大方方的跟了上去。
此寺庙之中,还设有不少厢房,是供香客暂时居住的,百里南径直便走到了左侧最里的一间不起眼的厢房,临跨入之前,还警觉的四下看了看,这才入内。
沐晚秋屏着气息,慢慢的靠近,在窗户之上做了个小手脚,便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了。
那里端坐着一名容颜绝艳的女子,不是凌然还会是谁?
“百里南,你最近在搞什么鬼?次次不赴我的约?”
凌然的语气愤怒不已,一拍桌子,素色的外衫之内,隐隐透出一层桃红的色泽,随着她的走动而越发的流露出一丝暧\/昧的气息,由此可见,她根本不是诚心前来上香的,话里有着恨意,身子却是有些迫切的上前,轻轻环住百里南的腰身。
百里南俊朗的脸上有了一丝无奈。
他从不拒绝女人的主动投怀送抱,如今对这位难以伺候的凌然姑娘,却在内心有了一丝恐惧,像这么可怕的女人,搂她在怀里,已无了从前的那种刺激之感。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我,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她说的越发露骨,感觉到他的兴致并不浓烈,顿时又哀怨不已的捶打着他的胸膛,
“你们男人真是坏死了,我将什么都给了你,却还换不了你的一点笑容,我长得有那么让你冷淡吗?”
百里南稍稍的推开了她,又四下看了看:
“我的姑奶奶,你好好瞧瞧你选的地方,这里可是寺庙,你要与我幽会也挑个能让我安点心的地方,这儿四处都是菩萨看着呢。”
其实他是完全不信佛的,这样说也仅只是推脱之辞。
“你分明知道我除了出来上香,根本没有其它借口啊,”凌然娇声道,“百里,你带我离开天下第一庄吧,好不好?这两年里,君煜泽他连我的手指头都没有碰过一下,我早已将自己看成是你的女人,我愿意跟你过日子。”
百里南心下紧张嘴上却欣喜异常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是因为庄主冷落你没有办法才转投我的怀抱?”
“当然是真的,我早就看穿了,只有你才是对我好的,我愿意跟了你,你赶紧带我走吧,我一刻也不像再待在那个没有一丝人气的庄里了,”凌然的话里,隐隐流露出一丝悔意。
君煜泽因为那件事情之后性格比之从前还要暴戾,终日脸上只有一种表情,远远的便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逼人,使人连正眼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这样的结果,是她始料未及的。
小紫凝没有了,她盼望着还可以跟君煜泽再拥有一个同样可爱的孩子,来弥补她心里的那段空白,可君煜泽却在这两年之内,对她不闻不问,视她如空气般透明,这也让她越发的焦虑不安,这完完全全不是她想要的结果,算计到头来,为何她仍然只是一场空?
“你就不怕君煜泽追查到你的下落,一气之下愤而杀之,他的势力有多庞大这一点你是清楚的,这件事情你可想好了。”百里南避重就轻的问道,希望这个女人只是一时说说而已。
果然,她的眼里有了凝重,恨铁不成钢的朝着他愤声道:“你为何就不能再努力一点,创造出番成绩来,也让我跟着你一块儿沾沾光?你的医术如此之好,大可去皇宫当御医啊,届时名与利也都能有了,君煜泽即使不忌讳这些,但他总是得卖个面子给皇族吧?那样,他便拿我没有办法了。”
凌然是真的动了要跟百里南走的念头。
与其这样提心吊胆的见上一面都得如此偷偷摸摸,倒不如光明正大跟了他,也好过现在过着的人前风光人后痛苦的生活,一个女人,两年了都不曾与自己的相公有过夫妻之实,庄内其它女子如何想的她不得而知,但她凌然是真的无法忍受这样的寂寞的。
“此事需从长计议,你不可一时冲动而做出让你将来后悔终生的决定啊。”
百里南轻声安抚着她,眼里,却总划过一道浅浅的怨愤。
假如这个女人当时在实施她的计划时,跟他商量一下,那个卓绝清雅的女子一定不会被他人救走,她一定会待在他百里南的身边,被他的爱感化,而不是平空消失了一般,失去了任何痕迹,他没少请江湖上的朋友查探,同时也知道君煜泽一直不曾放弃过寻找她,却始终没有结果,永心阁也变得越发神秘无踪,这是他仅知的一个突破口,如今也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捉摸不定。
不得不承认,在床弟之间,凌然能带给他极大的满足感。
也正因如此,百里南并未在这两年间与其断了联系,而是一直都暗中往来幽会私情。
但让他真的将这样一个女子娶进门,却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
“我知道,百里,你要等我,不可以在此期间跟其它女子有染,你的风流病,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有了我,你休想还有其它女人。”
她扑在他的身前,哀怨不已的说着,不时拿指尖挑起他的衣襟,身子水蛇一般不断在他身上摩挲,见到他眼里一点一点被她挑动起来的狂热,她却又迅速的推开了他。
“春宵苦短。”
百里南上前,轻托起她的下巴,既然她都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儿勾引他,那他当然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这个女人,假若不跟他提要他带她离开一事,倒是可以一直长期的与他保持这种关系。他永远是这样,理性永远战胜不了身体的真实反应,因此,对于凌然的勾引,他颇为没有抗拒的力气,但脑海里又异常清楚,他跟这个女人,是绝对不可能有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