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年和我站在酒吧前面。
他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我,道:“楼上就是你要找的地方,不过,你真的确定你是来应聘的吗?”
我很奇怪,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不去应聘难道是买书吗?谁会到这个鬼地方来买书!
我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冷笑了一下,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那么,祝你好运吧!”,然后迈着步子,推开那名为“黑夜酒吧”的木门走了进去,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徒留在原地发愣的我不知所措。
虽然对白衣青年由始至终的冷漠态度感到厌恶,但是好在,如果没有他,自己也不会找到这里,没想到那招聘启事上的地址居然会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没有人带路的话,恐怕自己将这里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找到,看来我比较幸运。
没有多想,我顺着楼梯一步一步的上了二楼,走到门前。此时的时间已经是早晨八点多钟了,正是上班时间,而且,今天似乎是阴天,太阳在清晨的时候露出一角便被厚厚的乌云所吞没,整个天空像一个厚重的铅块,仿佛随时都能沉下来一般,没办法,这座城市的天气就是这样多变,就像生活在这里的人一样,你永远也不能猜到下一刻他的内心是好是坏,是善是恶!
咚咚咚……
门上面没有玻璃,是一层厚厚的实木,不过很是残破,我抬起手轻轻的敲了敲,可是里面却没有人回应,门却“嘎吱”一声缓缓而开。
“你好,请问有人吗?”我站在门外伸着头向屋子偷偷的看了一眼,由于光线比较昏暗,也没看到屋子里有什么人,我大着胆子走了进去,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虽然这样很没有礼貌,而且可能会让这次的应聘变的很糟糕。
屋子内的空间不大,很黑,空气中有一种皮革与纸张混合的独有气味,乍一闻感觉很刺鼻。门开的一瞬间,一股冷风从外面刮过我的身体,涌进了屋子里,将随意散落在地上的书吹得哗哗作响。
在我的正前方立着一排排木制的书架,呈“川”字型排列,书架之间留有一人宽的空隙,侧眼看去,两边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很凌乱,有的甚至十分的残破不堪,微微泛黄,似乎很久都没有人阅读和整理。
我心里的期待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浇灭了大半,试问这样街区,这样幽深的巷子,这样混乱破旧的书店,有人会来这看书吗?任何一个正常人恐怕都不会来这种地方,也不知道这家书店的老板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我不禁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有些后悔,但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将随身的行李放到门口,小心翼翼的穿过这些书架,在走到书架中间的时候,我突然一个哆嗦,不知为什么,我心底忽然涌上一种感觉,似乎在我的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急忙回头,但是身后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被自己的举动弄得有些好笑,心想,自己这几天东跑西颠,总是疑神疑鬼,大概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可奇怪的是,当我转过头的时候,那种感觉毫无征兆的又消失了,这使我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是松了松。
几个呼吸过后,我便来到了书架的尽头,不由得眼前一亮,在这些书架的后面竟然还有一些空间,靠着窗户那里放着一张桌子,窗户是百叶窗,在桌子的旁边立着两把破的不能再破的椅子,其中一把只有三条腿儿,歪歪扭扭,艰难的靠在桌子前面,那里还有一个咖啡机,此时正冒着热腾腾的水汽,空气之中有一种十分浓郁的香味在飘散。
一道翻书的声音忽然传来,紧接着是喝东西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原来在桌子后面有一个人影躺在椅子上,只不过,他几乎把整个身子都埋在椅子里,看起来懒洋洋的,由于桌子遮挡了我的视线,我竟然一时没有注意到。
这个人全身穿着灰色的西装,敞着扣子,没有扎领带,双脚搭在桌子上,在桌子上面放着一杯咖啡以及一盒香烟。他的西装很旧,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套衣服似乎好像很久都没洗了,里面的白色衬衫已经快变成了橘黄色,真不知道我面前的这个人是如何忍受的。
“额……请问您是这的老板吗?”他手上的书将他的脸完完全全的隐藏在后面,以至于我感觉自己再跟一本会动的书讲话。
“你找老板干什么?他欠你钱了?”椅子上的人丝毫没有动弹,仍然继续在看他的书,语气颇为懒散,听声音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
“不,我不是讨债的,我是来……”
还没等我说完话,他忽然打断我又问:“哦,原来不是讨债的,那么……,他睡了你老婆?”
“呃……,我还没有结婚!”对于他的问题,我不禁感到一阵好笑,果然是快倒闭的书店,连老板似乎都已经跑了,那么眼前的这个人肯定是讨债找不到人,遂在这里守株待兔,我只能这样的猜测道。
“他睡了你妹?”
“我也没有妹妹!”
我竟然有些无语,心说,你妹才让人睡,你全家都让人睡,问问题有这么问的吗?我心里有些不快,但却理智的没有表现在脸上,天知道他下面是不是藏着一把砍刀,或者是机关枪之类的武器,电影里那些讨债的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他没欠你钱,没睡你老婆,也没对你妹妹怎么样。那你找他干什么?”他语气之中多了一丝警惕。
我心说,这都是什么人啊,虽然心里已经对这次的应聘不抱任何希望,但是我还是说出自己来这的目的。
“我在网上看到这里在招店员,所以……”
“这么说,你是来应聘的喽?”他伸出一只手将桌子上的咖啡拿了起来。
“恩,我想是的!”我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原来如此,那么恭喜你,我就是这的老板了!”
他说完便将书从眼前移开,露出了藏在书后面的那张脸,这时我才看清面前的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他面颊略显消瘦,脸色苍白,头发乱蓬蓬的像个鸟窝,下巴上留着没有刮干净的青色胡茬,整个人乍一看上去就像一个瘾君子一样,不过我注意到,当他微眯着的那双眼睛睁开的时候,他的眸子很明亮,极为深邃,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除去有点邋遢之外,倒也算长得出类拔萃,如果再过十几年,说不定我可能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点了一颗烟叼在嘴里,缓缓的吐了一口烟圈,笑着说道:“没想到还真有人看见那条消息,我叫古辰,你可以叫我古爷!”
“古先生,你好,这是我的简历,您先看一下,不知道您有什么具体的要求!”我将自己的简历恭敬的放到了桌子上。
他一边拿起简历,一边说道:“说了叫我古爷,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的!”
他拿着我的简历只看了几秒便放到了桌子上面,语气懒散的说道:“年轻人,再次恭喜你,你被录用了!”
“什么?我被录用了!”我吃惊的张大了嘴,觉得自己刚刚产生了幻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少年人,不要露出那副表情,要淡定,懂吗?淡定!”他缓缓地站起了身,来到我身后的一个书架,将方才看的书随意的扔在了上面,带起了一些尘土。
“可是,我的简历您才看了不超过五秒……”我不解的问道。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抽了一口烟,眼睛看着天花板。
“言民,23岁,单身,h市xx学院文学系毕业,在校期间拿过两次奖学金,三次在校园文学创作大赛获得第二名,家住……”
当我听完他说的一大段话时,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顿时呆立在那里,他口中所说的正是我简历里面的详细资料,内容居然一字不差,更恐怖的是,他前后只看了不超过五秒钟的时间便记住了所有的内容,天啊,这个人的瞬间记忆能力竟然变态如此地步,让我深深的为之感到震撼。
他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那双明亮摄人的双眸似乎看穿了我此时的心思,解释道:“很惊讶是吧,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把眼前的所有的数据在脑子进行图像化,然后在稍微勤加练习一段时间你也可以做到的,数据公式化录入,懂吗?”
我这时才微微的缓过神,古话有云,人真是不可貌相,他口中所说的所谓的“数据公式化录入”我也稍微知道一些,别看他说的很简单的样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各位,即使按他的方法去练习,没有很长时间的沉淀以及过人的天赋,根本做不到他刚才所做的事情。
我不禁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加的好奇起来,但我却没有傻到去反驳他言论的地步,我只好木纳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古先……,古爷,我可以在这里上班了?”我问。
“当然,现在就可以,在左手边的门那有一个房间,那就是你的住处,吃饭你就到楼下的那间酒吧,跟老板说记在我的账上,至于你的工作嘛?”他回到了椅子上重新坐下,又点了一颗烟,继续说道:“你就暂时负责整理这些书吧,来人的时候负责倒倒水什么的,以后还会有别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可能会很刺激哦!”
他说道这里突然神秘的一笑,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让我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想这货不会是基佬吧?
“那我的工资?”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恩,试用期就定为三个月吧,试用阶段每个月工资两千,鉴于你以后的表现会酌情上涨的,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听,觉得还不错,便点了点头。
“我等会需要出去一趟,这里就先交给你了!”他说完便喝光了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给了我一张名片,说道:“有事情就打电话给我,还有,在我走之后你可能会看见一些不好的事情,不过不用害怕的!”
不好的事情?什么意思?我根本没听懂他后半句话的意思,没等我询问,他人已经走了到门口,刚想推门出去,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对我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这的?”
他一问,我就又想起之前带路的那个冷冰冰的白衣青年,把他形象的描述了一番。
“哦,原来是这小子!”古爷没露出什么表情,自顾自的说了一句,看来他们可能认识。
“提醒你一下,到楼下吃饭的时候不管看到或者听到任何事情都不要说话,那里面的人可不是好惹的哦!”古爷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