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让所有人先都上去,然后伸出手抚摸着那口棺材,在大家的注视之下猛地推开了棺材。
嘶!只听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我小叔往棺材里一看,顿时腿一软,差点没栽里。
“诈,诈尸啊!”连这些精壮的小伙都忍不住,像洪水一般向后退去,不一会都跑的远远的。
王先生却很镇定,他抬头看了一看天空,乌云密布,空气也很阴冷。
只见林奶奶躺在血红的棺材里,侧着身子,半只腿已经翘了起来,她的脸很红润,比生前都要饱满,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葬服,最醒目的是那双红色的鞋。
看林奶奶的样子,好像随时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连林家人都跑的远远的,只有王先生依然不动声色,他细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说,“还好没到头七,要不然天王老子来了也晚了。”
王先生双手一撑轻松的从坟包里跳了出来,神色平静的看着林奶奶,“尘归尘,土归土,你去吧。”
奇怪的是王先生一说完,只见林奶奶的脸灰了下去,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
王先生平静的走到众人面前,原来,张大仙说的成气候就是诈尸,接着王先生指挥着大家找一些树枝什么的。
那时候村里还没有火化这么一说,可是从那开始,火葬也就流行起来。
林奶奶伴随着熊熊烈火,和亲人们的哭喊声中化为了灰烬,也不知道林家人的哭泣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不过他们肯定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
在这场大火熄灭后,王先生转身就想走,却被老林拦了下来,“先生辛苦,总得吃顿饭再走啊。”林兵和小红也陪着笑,脸上的恐惧一扫而光。
其实他们还有个私心,就是怕林奶奶以后再作怪,这一切王先生都心知肚晓。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她不会再回来了。”说完,王先生他厌恶的皱了皱眉。
王先生要走,可是盛情难却,肚子恰好也饿了,想着留在村里吃顿饭吧,正是他这突然的决定,这才有了后来。
那时候村里也没有饭店,村里人办事啥的都去镇里,王先生不想跑那么远,就说在老林家吃口得了。
趁着林家杀鸡宰羊的时候,王先生蹲在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正好被从大姨家回来的我撞到了。
我在道上已经听说这码事了,再看这个陌生人,体貌特征都和描述中的一样一样,准是那个先生
王先生好像个雕塑一般,静静的蹲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从他身上能感觉到一种舒心,看到他后整个人都轻松了。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边,好奇的打量着他,生怕打扰到他,最后终于撑不住了,说了一声,“你在干嘛。”
王先生的目光慢慢移向我,表情很和蔼,“我在看他们?”
“他们是鬼吗?”我问。
王先生点了点头,“不错,他们看上去和我们没什么区别,有时会让步,有时直接从人正面撞身而过,人却一点都没查觉。”
“鬼真的存在?可我为什么看不到呢。”我犯了迷糊,挠了挠脑袋。
“粒子是生命吧,可是看不见,它存在吗?”王先生看了看我,尴尬的想起我只是个孩子,补充到,“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我转头看向他,“你是个阴阳先生吗?”
王先生站了起来说道,“不是,你可以说我是个玄学家。”
“做我徒弟吧,你身上有五鬼,得破,要不你得一直生病。”
我一听,这王先生说的真准,虽然是夏天,但我现在还感冒呢。
“师傅!”说起来也怪,一向主意多的我竟然不假思索的就跪了下来,可能正是因为师傅身上的那种信服力。
师傅把我扶了起来,于是,王先生成了我的师傅。
因为这林奶奶的事,我打心里讨厌这林家,但也知道这时候把师傅撬走不好。
师傅意味着的看了我一会,然后拍了拍我的头,“去吧,晚会我去你家找你。”
“那师傅你可早点来。”我蹦蹦跳跳的回了家,有师傅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回家吃完晚饭,我爸让我吃药,我摇摇头,“不吃,我师傅给我破了五鬼,以后都不生病了。”
“师傅?”
我把拜师的事和我爸说了,我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我就奇怪了,怎么好像所有人都有点不正常。
在门口等了许久,天黑了,师傅才拎着一袋子东西赶来,我接过东西把师傅迎回了家。
我爸和师傅也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师傅便在屋子里溜达起来。
我家挺大的,四间瓦房,原先爷爷奶奶也住在这里,可现在他们住在镇子里,我也是在镇子上学,周六这才回来。
只见师傅溜达了一会,然后站到了院子中间,抬头望了一眼月亮,颇有些仙骨道风的味道。
师傅身上弥漫着一种悲伤,吟道,“阁下何不随风去,扶摇直上九万里。”
紧接着侧过身,“大哥,明天搬家吧,今晚这里只留下我和苏千。”师傅是和我爸说的。
我爸点了点头:“麻烦先生了”,然后告诉我他去邻居老陶家。
等到我爸走了,师傅这才忙碌了起来,他那个口袋好像百宝袋,从里面掏出来七尺公布,然后是一些蜡烛、柳树枝、朱砂。
师傅最后把桌子搬了出来,然后笑了下看向我,“我给你讲讲五鬼吧,五鬼称之为五瘟,但你身体的五鬼并不是那些厉害的五瘟之王,所以才好办。”
“五瘟。”听这名就不咋地。
这时候师傅已经把东西摆好了,“这五鬼可和今天那婆子不一样,没有那么邪,很熊的。”
说话功夫东西已经摆好了,蜡烛点在方桌的四角,把红布围到了我的腰间,师傅又把柳树枝塞到我的手中,最后把红砂点到我的额头。
“尘归尘,土归土。”师傅又默念他那咒语。
话音刚落,东方的蜡烛突然熄灭了,过了一会西方的蜡烛也呼的一下灭了,师傅抬了抬眉,下一秒,剩下的两只蜡烛也熄灭了。
由于事先师傅把院子里的灯关了,此刻四周一片漆黑,我被吓了一跳,紧接着一束光打了过来,师傅打开了手电筒。
“师傅?”
师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我护在身前,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白色的小纸人,把小纸人立在地上,师傅从口袋里又抓出来一把东西,要不说他的大褂很大,完全没浪费。
那是一堆小旗子,师傅把旗子插在了我身边,一圈又一圈,每一圈都插着颜色不同的小旗,足足有207面。
“二黑死水一片。”师傅喃喃道,然后瞪大眼睛,双手捏了一个诀。
只见小旗子在我身边摇晃了起来,可是并没起风啊,然后小人突然立了起来,晃悠了几下又趴下了。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固,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说着,师傅拉着我,迅速向着门口跑去,等到我们跑出了大门,这才作罢,此刻院子里一片漆黑。
“他们会出来吗?”我问。
“他们出不来。”师傅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笑了下。
话音刚落,一阵悠扬的笛声从远处飘来,曲折蜿蜒,让我有点痴迷。
师傅把一点朱砂点在我的额头,我顿时清醒了过来,只感觉胸口一阵疼痛。
“五鬼已除,那段乐曲你要牢记在心。”师傅拍了拍我的肩膀。
“刚才我就听了一下。”我有点着急。
师傅笑了下说,“一切皆有定数。”
“师傅!”
“嗯?”
“你到底是玄学家还是道士啊,咋有那么多家伙式。”
“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