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艳菲一紧张,嘴上开始没个把门的。
许了许了,孩子都生了好几个呢。
潘玉良闷咳一声,沈晏均立即给了孙艳菲一个死亡之凝视。
沈夫人也怔了怔,打量了孙艳菲一眼,瞧你这身段,倒是看不出来生了孩子呢。
孙艳菲挤了个笑,刚想笑点什么天生丽质的话,沈晏均就打断了她的话。
母亲,这是良儿的客人,你让人家好好把饭吃了。
沈夫人这才作了罢。
沈晏庭差不多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他不像沈晏均,沈晏庭还是小孩子心性,沈夫人一直想着,或许该给他找个年纪大一些的,管管他。
今日见着孙艳菲,没把她与之前见的那个浓妆艳抹的同学联想到一块去,而且这梳妆打扮也还是闺阁中的小姐打扮,心里便合计着,这年纪也相仿,便动了些心思。
孙艳菲撇撇嘴,她还不是被沈夫人的这话给吓着了。
这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问她这种话。
沈夫人吓人,孙艳菲比沈夫人更是吓人,潘玉良差点因为她的话把自己给呛着。
也不怪沈晏均瞪她了。
沈夫人本来也只是到点过来看看潘玉良跟未未,也没什么正经事。
行吧,那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未未。
等沈夫人领着柳衣去了耳房后,孙艳菲才小声地嘀咕了句,你婆婆爱上人的度还真是快。
潘玉良又咳了一声,沈晏均出声,你快些吃,吃完回去住处去吧。
孙艳菲撇撇嘴,这沈少校过河拆桥的度也是有些快。
不过,为免沈夫人盯上她,孙艳菲也没打算多留。
吃过饭又去看了眼正睡着的未未,便打算离开,只是瞧着未未还真是有点舍不得走。
睡着的时候也是笑着的呢,像他娘,将来定是个好福气的。
夸未未的话潘玉良向来是来进不拒的,高兴地说,借你吉言。
潘玉良也差不多到了休息的时间,沈晏均直接让赵副官送客。
孙艳菲帮了沈晏均一个大忙,她也只提了个小小的要求。
不过这要求自然是趁着潘玉良不在的时候提,但沈晏均一直跟潘玉良呆在一块,她压根寻不到机会,于是这个要求孙艳菲便也只能跟越副官来提了。
你看,我也帮了你们少校一次,重晓楼的事咱们能不能揭过去。
赵副官顶着他长年面无表情的脸道,少校那边似乎也从来没说过什么,揭不过去的是孙小姐自己。
孙艳菲一脸惊奇地看着他,是这样吗?
赵副官也不多言,将人送到府门口,孙小姐慢走。
孙艳菲回陈府的路上一路都在想赵副官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现在的武将说话也这么有哲理吗?
那副官潘玉良想来也不是沈司令偶然得的这么简单,否则的话在孙艳菲面前,沈晏均也不会那样说了。
那画是哪里来的?
沈晏均道,晚些时候再告诉你,你先睡一会,我去营里一趟。
潘玉良点点头,咽下心中的疑问。
沈司令今日没在府里,沈晏均这么急着要找沈司令,这画肯定有问题。
她道,顺便看看佟禄怎么样了。
钱珠儿每日都来,虽然也不说,但潘玉良看得出来,有好几次她都想问,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晏均帮她掩好被子,好。
沈晏均带着赵副官一块去了营里,他们先拿着画去了沈司令那里。
良儿的同学已经看过画了,出自东陵的东西。
沈司令一惊,连忙将画打开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听闻东陵被盗,一直以为是传言,却没想到
沈晏均笑了笑道,活人那里已经刮不出来了,他们便把主意打到死人头上了。
沈司令皱皱眉,又问,那这东西怎么会到了良儿父亲手上?
沈晏均摇摇头,虽然一直知道潘老爷在做走私的买卖,他还以为他顶多运些西药跟中草药材这之类违禁品,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什么东西都敢往自个的船上装。
赵副官这时候也道,停着的几条船都是要往上海运的,不过,好像到了上海还会转运,至于转运到哪,属下还没查出来。
沈司令跟沈晏均同时沉默下来,这船一旦离了晋城的码头,他们可就管不着了。
赵副官又道,潘老爷那条丢东西的船上的队长给抓起来了,估计是怀疑他监守自盗,皮肉之苦免不了了。
赵副官说这话的意思自然不是同情那人。
沈司令看着沈晏均,你可有主意?
沈晏均盯着那画,开口道,赵副官,明日你将这画送到陈少爷那吧。
陈局长是保卫局局长,要说码头的事,说归他管也归他管,说不归他管也不归他管。
这画一旦落于陈局长手里,可是白白送了他几条潘老爷的船。
沈晏均笑笑,这船上的东西,潘老爷要么拿去沉河,要么会想办法转移,与其这样,不如顺水推舟给了陈局长。
沈司令沉默的功夫,赵副官颇为担心地问,少校,会不会养虎为患?
沈晏均倒不担心这个问题,陈局长得再多的钱财在手上其实也无用,在晋城,陈局压根没有兵权,一旦陈局长招兵买马了,反倒给了司令府机会。
沈晏均把这等子好事送到陈局长面前,就看他自己怎么做了。
沈司令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沈晏均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提醒沈司令道,父亲,未未的大名
沈司令摸摸下巴,在想呢在想呢。
沈晏均笑笑道,若是父亲想不到好的,不如还是由孩儿来取吧。
沈司令咳了声,再给我几日,定然能想到好的的。
沈晏均不可置否,带着赵副官从沈司令那里离开后又去了佟禄的那个小黑屋。
佟禄现在已经过了最难挨的时期,现在烟瘾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几日才一次。
赵副官道,相信再过不了多久就能彻底给戒了。
沈晏均点点头,示意赵副官把门打开。
天气转凉,下了几场雨,屋子里一股潮湿之气。
佟禄倒也能忍,愣是一声没吭过。
见着沈晏均,佟禄也没有大大的意外,堂哥。
沈晏均含,你现在也戒的差不多了,要不要给你换个舒适一点的地方住着?
佟禄摇摇头,不用,这里挺好的,等我把瘾彻底给戒了再说吧。
他又道,堂哥,能否有个不情之请?
沈晏均面色淡淡地,你说。
佟禄道,我想等把大烟彻底戒了之后,到你的营中锻炼锻炼。
这等子事情本不是难事,不过
你身子可能会吃不消。
佟禄抽了那么久的大烟,再加上这次戒烟,他现在整个人都清瘦下来,钱珠儿若是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定然要心疼得直哭。
佟禄道,所以才想着走走堂哥的后门。
沈晏均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那好吧,不过到时候若是你吃不消,一定要提前说,出了事我跟你家里就不好交代了。
佟禄欣喜万分,连声道谢,谢谢堂哥。
沈晏均回去,潘玉良跟未未都醒着,钱珠儿也在。
沈晏均将未未抱在怀里逗着,未未现在是谁抱着他便一直看着谁,看得十分认真,像是在认人般。
红衣总是见缝插针地拍马屁,孙少爷将来一定很聪明。
沈晏均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说的倒对。
潘玉良失笑,她不谦虚,没想到他更不谦虚。
沈晏均说话的时候未未就盯着他的嘴巴,自己也动了动小嘴巴。
沈晏均不由得觉得十分惊奇,怎么?也想说话是吗?
他越说,未未便盯得越起劲。
红衣道,大少爷这是着急了?
沈晏均笑笑没说话,潘玉良看着他抱着孩子跟孩子说话的模样,不禁觉得心里瞬间被填得满满的了。
沈晏均逗了一会,抱着孩子依着床坐下,我们未未来给你娘看一看。
潘玉良笑着道,你这样子大家还怎么把你跟营里的那个沈少校联系到一块。
沈晏均头也没抬地道,我以为自打娶你过门后,那些东西便不复存在了。
潘玉良啐了他一声,去你的。
她拿手去碰沈晏均怀里的未未,碰到他的唇了,他边追着她的手指,张开嘴想去吸。
沈晏均不由得看得眼睛都直了,潘玉良的手已经摸到未款的耳朵边,他还偏着头去寻。
沈晏均道,你再拿指碰碰他的唇试试。
潘玉良依言将手指碰了碰未未的嘴角,他便立刻张着嘴又寻了过来。
他这是做什么?
潘玉良摇摇头,她也不知。
红衣笑着解释,孙少爷还以为是到了吃奶的时间呢。
两人不由得觉得十分好玩,不停地诱着未未,每次他嘴巴要咬住潘玉良的手指的时候,她就把手指抽回去,让他扑了个空。
来来回回地玩了几十次后,本来不饿的未未也来了脾气,嘤咛了一声,变了脸色,开始哭起来。
红衣哭笑不得,少夫人,您瞧瞧,把我们未未给逗哭了。
潘玉良抵赖,是你们大少爷让我逗的。
沈晏均咳了一声,的确是他起的头,也只好认了。
红衣伸手要接过未未,奴婢抱去给奶娘喂。
潘玉良想自己喂,诶了一声,我来吧。她奶水不多,喂的也多,但母子天性,还是想自己喂的。
红衣也没多说什么,连忙准备东西。
潘玉良把未未抱进自己的怀里,见沈晏均坐在床上未动,不禁拿脚踢了踢她,你出去呀。
沈晏均却挥挥手,对着红衣跟阿板道,你们下去吧。
潘玉良刚要说他,两个丫鬟已经伏身应了声,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他们两人跟未未了。
虽然两人连孩子都生了,但潘玉良还是十分害羞,不禁涨红了脸。
你干什么啦。
未未还在细细地哼着,沈晏均面不改色地催着,你快一些,儿子饿了。
再怎么样,潘玉良还是舍不得未未的,沈晏均赖着不肯走,她便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低着头解了衣扣。
沈晏均拿着红衣准备的纱布,这是做什么用的?
潘玉良的脸都快红透了,当着沈晏均的面喂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大白天的。
她不禁有些气恼,不想跟他说话。
谁知她越这样他还越来劲了,本来坐的有些远,这会还了凑了上来。
沈晏均看着认真地吃奶的未未,竟然还品头论足起来。
也不是我们逗的,瞧这吃的多认真,是真的饿了。
潘玉良可不想跟他讨论这种事,只好找别的话说。
你去看佟禄了吗?
沈晏均知道她害羞,便也顺着她的话答道,看了。
怎么样?他还好吗?
沈晏均道,除了瘦了些,身上添了些伤之外,其他算是好的,也快戒了。
这才是最好的。
潘玉良点点头,替钱珠儿松了口气,那就好,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太久的话,估计娘那边也该问了。
沈晏均道,今日去看佟禄的时候,他还说等大烟戒了,他想在营中呆一段时间。
潘玉良愣了愣,这是为何?
沈晏均道,他是个有抱负的人,他定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潘玉良道,可是这样一来,珠儿她
钱珠儿日盼夜盼的,难道好不容易盼到他把大烟给戒了,他又要参军吗?
沈晏均屈起手指碰了碰未未的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到潘玉良。
潘玉良被相对有些凉意的手指碰得一惊,抽了口气,她一动,未未不禁也没衔住,那处被他吸得红艳艳的,泛着水光。
潘玉良不禁有股想把自己敲晕的冲动。
好在她跟未未的反应都还算快,才没让她的窘态维持太久。
她抬头白了他一眼,你做什么呢?
沈晏均不怀好意地笑笑,你操心别人夫妻间的事做什么?你该操心的是我们夫妻间的事。
若不是未未在她怀里,她绝对要使用暴力手段。
你又耍什么流氓?
潘玉良忆起她以前刚嫁给他的事,那会他还骗她说是正常的事,过了这么久,她现在自然知道哪个正常哪个不正常了。
沈晏均无奈地道,我暂时也就能在嘴上耍耍流氓了。
潘玉良还真怕他没完没了,立即又转移了话题,对了,那画呢?你说回来告诉我的。
她这话题转的生硬,沈晏均没有答,眼睛还看着吸着奶的未未,也不一定是看他。
未未大概也不是很饿,又吃了一会后便自己把脸转到了一边不再吃了。
潘玉良立即将沈晏均方才拿在手里的纱布擦了擦,把衣服拉上扣好。
你唤红衣进来,未未吃完奶要拍奶嗝的。
片刻功夫,沈晏均就失了耍流氓的机会。
红衣进来,可吃好了?
潘玉良点点头,她便将未未抱起,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抱姿,让他趴在她肩上,然后轻轻抚着她的背。
屋子里的人都没作声,等到听到未未轻轻地打了个嗝,几人同时笑了笑。
未未吃饱了眼睛就又眯了起来。
少夫人,孙少爷是放在您身边睡还是抱去奶娘那边?
潘玉良挪了挪身边,放我这吧。
红衣小心翼翼地未未放下,大概是离了人身体的暖意,未未哼了再声,作势要哭的样子,潘玉良立即把自己的手指伸进他的小手里让他抓着,他便立即歇了声,连皱着的小眉头都开了。
沈晏均在学习如何当爹的道路上处处充满惊奇。
这是什么神奇功能?
潘玉良道,不知道,奶娘教的。
既是奶娘教的,那大概也只是经验之谈了。
我方才问你的事呢,那副画,你还没跟我说。
沈晏均道,不是说女人生了孩子后忘性大?怎么记得这般清楚。
说着再次对红衣跟阿板道,你们出去吧,有事我叫你们。
两人什么都没说,又退了出去。
沈晏均这才道,那副画是晏庭从你父亲那里拿回来的。
就算他不说,哪天沈晏庭也能把这事给说漏了。
潘玉良脸上写满了吃惊,一方面吃惊沈晏庭为何会从她父亲那里拿到这副画,另一方面吃惊她父亲为何会有这副画,依着孙艳菲所说的,这画的来路可不正。
怎么回事?
沈晏均刚想解释,红衣却忽然敲门道,少校,赵副官有急事求见。
沈晏均只得对潘玉良道,有时间再说,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潘玉良点点头,她是知道赵副官的,若不是什么大事,他也不会急着来找沈晏均。
见着赵副官,沈晏均问他,怎么回事?
赵副官道,少校,孙小姐让我们去趟重先生那里,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沈晏均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阿板一眼,嘱咐道,你跟少夫人说我有急事出去一趟,晚饭侍候少夫人吃好,不用等我。
赵副官直接开了车载着沈晏均去了重晓楼那边。
路上的时候沈晏均问,她有事,今日在府中的时候为何不说?
赵副官心里想着,这孙小姐看上去是故意的,但这话他没敢说出口,只道了一声。
属下不知。
重晓楼现在住的那地方比原来的那处还要隐蔽,不是一般人能找着的地方。
在自己的住处,还是和孙艳菲一起,重晓楼面对沈晏均还是有些拘束。
沈晏均倒没心思理会他,只盯着孙艳菲问。
有事今日在府中为何不说?
孙艳菲心里道,她就是故意的。
她冲沈晏均滋了滋牙,我忘了。
沈晏均
赵副官问道,那孙小姐要说的事情是?
孙艳菲不急不徐地道,沈少校,不如我们来交换吧,你告诉我一件我不知道的事,我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沈晏均道,你想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孙艳菲连连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沈晏均看着她,可以,如果你说的事情够这个价值的话。
孙艳菲扬扬眉,转头看了重晓楼一眼,然后才说,为表诚意,我就先说了,陈立远最近跟潘大小姐混在一块了。
她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今日在回陈府的路上忽然一下子想通了,陈立远就是想通过自己来挑起潘如芸对潘玉良的怨愤,至于他们在一起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她就不知道了。
她之所以要当着重晓楼的面来说这件事,就是希望他能看清楚形势,潘如芸并不是个适合做妻子的人。
而且就当这是她离开之前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孙艳菲能想到的事情,沈晏均自然也能想到。
果然,孙艳菲的的话一说完,沈晏均就变了脸色。
赵副官道,孙小姐,您此番说的可属实?
孙艳菲想起自己的那个誓就觉得肉疼,顿时便没好气地道,是不是真的,你们去探探不就知道了。
赵副官的视线从沈晏均难看的脸色上移到他握紧的拳头上。
孙艳菲又道,那我的事呢。
不待沈晏均回答,赵副官便道,那孩子姓潘。
孙艳菲先是一愣,接着轻笑出声,那还真是巧。
回去的路上,沈晏均脸色有些凝重,赵副官小心翼翼地开口。
少校,那这画可还要送?
这画要是送到陈立远手里,说不定还落他下怀。
沈晏均点点头,送!
潘家?陈家?
呵。
沈晏均眼睛眯了眯,说了句,贼心不死。
赵副官不说话,沈晏均一直想放潘家一马他是知道的,看来不管是潘大小姐还是潘老爷,若不除了,只怕日日算计着司令府跟少夫人。
等沈晏均走后,重晓楼才问孙艳菲,你不回去吗?
孙艳菲扬扬眉,心情不好,老子不走了。
可惜她今日少那大浓妆,说话没了平时那盛气凌人的气势,反倒有些软。
重晓楼猜着她心情不好大概与方才他们口中的那个孩子有关,也不赶她,站起身说,那今日你睡我的床,我在外间榻上
话还没说话,孙艳菲便豁地站起身,吓了重晓楼一跳。
她道,本来是这样没错,但你这话说的欲擒故纵,说,你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诡?
孙艳菲说瞎话的本事越炉火纯青了,重晓楼被她震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她推了进去。
你
孙艳菲直接将人推到床上压了上去,春宵苦短想想不对,又改了口,老子要白日宣淫。
潘玉良之前之所以一直记得问画的事情,那是因为她一直提醒着自己。
等到这事一再地被打断,她便忘到九宵云外去了。
沈晏均见她自己忘了,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去提醒她。
赵副官第二日便将那画送到了陈府,亲自交到陈立远手上,并且把这画的来历祥细说了一遍。
陈立远拿着画看着赵副官道,你们沈少校这是想借我的手除掉潘家?
赵副官挤了个自以为温和的笑,我们少校是为先前的事表示歉意,至于陈少爷如何做,司令府不干涉。
陈立远意味不明地盯着手中的画,既如此,那便谢谢沈少校了。
赵副官没支声,片刻后又开口说。
先前送给陈局长的那批人里,有个叫沈舟的,他原是我们少夫人的保镖,少夫人近日问起,不知他现在在何处,如果方便的话,陈少爷可否将此人再给我,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再让别的人过来任了少爷差遣。
陈立远长长地嗯了一声,然后道,沈舟啊,我用的正顺手呢。
赵副官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既然如此,那就陈少爷用着吧,少夫人那边,让我们少校再给她挑一个。陈少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陈立远做了个请的动作,皮笑肉不笑地道,慢走,不送。
等赵副官走后,他掂着手中的画,对身边的下人道,把沈舟找来。
潘老爷非要那队长交代个子丑寅卯出来,但人家压根没做过的事情又如何交代。
鞭子就没停过,打晕了就拿水泼醒,泼醒后又接着打。
若不是刘管事留了一手,估计人早就被打死了。
刘管事跟那队长也认识十多年了,也不忍心,眼见着就要出人命了,只好背着潘老爷从别的地方查了查。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点东西出来。
老爷,有人说,丢东西的那天,有人在码头见着了司令府的车子。
潘老爷紧紧握着手杖,你说的可是真的?
刘管事点点头,千真万确。
潘老爷背着手来回走了几圈,这件事果然还是跟司令府脱不了干系。
刘管事小心翼翼地问,那齐队长他是不是可以把人放了?
潘老爷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件事即便是沈晏均的人做的,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说不定是他与人里应外合起来做的。
潘老爷这样认定了,刘管事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老爷,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办?
潘老爷咬着后槽牙,这事若真是齐队长监守自盗还好办一些,怕的就不是
正当潘老爷思来想去,不知该如何是好后,门房那边的下人过来通传,老爷,陈家少爷求见。
潘老爷大概是太久没有跟陈府的人打过交道,一时间有些怔忡,陈家少爷?哪个陈家少爷?
不待门房答,刘管事便道,应该是陈局长的公子。
潘老爷皱起眉,他来做什么?
自从潘玉良跟陈立远的婚约作了废之后,两家可以说是结了仇了,他这个时候怎么还上门了。
刘管事道,老爷不如先见见。
潘老爷想了想,点点头,对着门房道,你将人请进正厅,我马上就来。
等门房走后,刘管事道,老爷,现在我们的船停在码头可打眼的很,陈家这个时候来,说不定也是为此事来的。
潘老爷心里一惊,原本还想晾一晾陈立远,这个时候连忙道,你随我一块去看看。
见着陈立远,潘老爷脸上堆满了假笑。
贤侄怎么来了?
原本坐着的陈立远立即起了身,潘伯伯。
潘老爷请人坐下,又拿人看了茶,不知贤侄今日来府上所为何事?
陈立远在心里冷笑,当日潘老爷翻脸比潘书还快,如今倒是一口一个贤侄地叫着。
陈立远给一边的沈舟示意了一下,沈舟立即将带过来的那副画呈上。
潘老爷见着沈舟吓了一跳,他原是沈晏均送给潘玉良的保镖,自打出了那件事后他就没再见过沈舟了,如今怎么会在陈立远身边?
不过,沈舟的事在这个时候也不重要。
潘老爷把视线落到他手里拿着的卷轴上,跟刘管事对视了一眼后迟疑地问,这是?
陈立远做了个请的动作,刘管事接过沈舟手上的卷轴,打开给潘老爷看。
刘管事手上的卷轴才拉开一点,潘老爷立即变了脸色。
船上的这批东西,因为贵重,每一件东西都是潘老爷亲自看过的,这副画他自然记得,就是船上丢的那两件东西的其中一件。
潘老爷伸手,示意刘管事不用再打开了,刘管事立即收了手,将卷轴重新卷起来拿在手里立在一边。
潘老爷敛了敛脸上的情绪,不知贤侄这画是从哪里得来的?
陈立远慢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慢慢地道,这些细节不重要,起码远不如这画原先是哪出来的重要。
潘老爷脸色一变,沉默了下来。
陈立远放下茶杯,笑了笑说。
如今潘老爷的船还困在码头,不知潘老爷可有什么想法。
潘老爷勉强一笑,不知好贤侄可有什么意见。
陈立远扬扬眉,不敢说意见的,只是如果我是潘老爷你,这船上的东西我就拿出来分了,与其谁也得不到,不如大家都得一些。
潘老爷的脸色瞬间如死了人般,抱着画的刘管事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潘老爷深吸了口气,不知贤侄想要多少?
陈立远道,其他东西我不要。他的眼神在刘管事怀里的画上落了落,接着说,剩下的东西我也不要多,五五分。
五五!潘老爷哪里会舍得把那么多的钱财分别人一半,自然是不肯的。
他刚要说话,陈立远又笑着说,潘伯伯,我这里可不讲价的。
潘老爷吸了口气,手不可抑制地微微抖着。
陈立远继续说,潘伯伯是聪明人,你那船若是开不出去,别说一半了,你可连一成都拿不到,甚至还有牢狱之灾。
潘老爷的气抽得更狠了,一边的刘管事深怕他会一口气上不来闭过气去,连忙道。
陈少爷,这事事关重大,您容我们老爷好好想想可行?
陈立远笑笑起身,行啊,不过,可别让我等太久哦。
等陈立远走后,潘老爷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
老爷
刘管事这一声将潘老爷的神志唤了回来,他脸色十分难看地道,不是说在码头附近看到的是司令府的车?为何这画会在陈立远手上?
刘管事哪里知道,脑袋上都冒出细汗了。
会不会是司令府跟陈局长那里连手了?
潘老爷一愣,连忙否认,怎么可能?
因为潘玉良的事,陈府可不光跟潘府结了仇,跟司令府的关系也是僵了起来,要说别人潘老爷还会信点,但陈局长那边跟司令府那边怎么可能呢。
刘管事倒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
老爷,那沈舟,明明就是司令府的人,又怎么会在陈少爷身边。而且陈少爷故意带他过来,不是摆明告诉咱们,如今他们跟司令府是一块的吗?
潘老爷脸色越来越难看,如果陈局长跟沈晏均真的联手了,目的就不言而喻,他们就是要瓜分潘家!
潘老爷心里越来越惊惧,刘管事想了想道,老爷,这一半,肯定是要给了陈少爷,否则的话我们的船压根出不去。
过了片刻,刘管事又说,老爷,不如我们就趁此机会,直接去上海,形势越来越严骏,我们留在晋城讨不着好的。
潘老爷沉着脸深思着刘管事的话,刘管事的建议好是好,可是太过匆忙了,哪里来得及?
时间太赶了。
刘管事道,老爷,这可是大好机会,刚好空出来的空间可装其他东西,若是陈少爷答应让我们的船出去,我们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如果一直拖着,到时候我们能不能出晋城都还不知道。
潘老爷细细地思量了一番后,还是摇摇头,时间太赶了,根本来不及。而且,如果我在船上,他们也未必会放行。
刘管事道,若是我们船的时间再拖一拖可行?
潘老爷揉揉疼的脑袋,你让我再想想。
潘老爷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沈晏均那自恃清高的人,怎么会跟陈家搅和在一起,这不是他的作风。
这里面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然后沈老爷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想的,陈立远这边催的急,画在他手上。
若他真要动起手来,潘家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在屋子里转了半天后对刘管事说,你派人不,你亲自去跟陈少爷说,咱门五五分可以,但出船的时间要由我们来定。
刘管事点点头,也觉得潘老爷的这个主意比较好。
奴才这就去办。
出船时间陈立远倒无所谓,赵副官既已说了司令府不干涉,那这几条船便由陈家说了算。
陈立远抖着自己的袍子,状似无意地问沈舟。
你说,这五五我是不是要得少了?
沈舟道,做人要言而有信。
陈立远大笑,看来你在良儿身边呆了一段时间,还真把自己当潘家人了,这么为潘家说话。
沈舟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帮着谁说话。
陈立远也不介意他到底帮着谁说话,又道,你说这几条船,是潘家所有财产里面的多少?
沈舟瞪了瞪眼睛,很快恢复原样,我以前只是负责三小姐的安全,其他的事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