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顿时回过神来，面部神经微微抽颤，“没……没啊，就想到了点事情。”
“插个花还能走神，你们小年轻的注意力真是不集中……你也还要跟小杨说下，女孩子不好那么拼的，这么晚回家路上还是很危险的，到我们这个年纪就知道了，钱，是赚不完的……”
“知道啦，我的娘……可年轻的时候不拼难道还等老了才拼？”
“年轻的时候拿命赚钱，老了就要后悔了，还得用钱买命，你觉得划算吗？”
“即便如此，可每个人不都是走一样的路吗？什么前车之鉴，不听老人言，听的时候都觉得有道理，可是走的路终究还是殊途同归。”
何雨不服气的反驳，人人都知道要人是铁，饭是钢。
可加班的时候宁可饿肚子，满脑子都只想完成指标，否则下个月喝西北风去吗？
“你跟你爸一样，倔的像头牛，说也不听，听了也全当耳旁风的！”周芷兰摇摇头，彻底放弃了改变她思想的说辞，因为对牛弹琴那是对琴的侮辱。
“听的啦听的啦，你说的话我们哪次不听了？今天的排骨粥我也来三碗嘻嘻～”
何雨的这点讨好她才不放眼里，“这碗你别碰，是留给小杨的。”
“这就宠起来了？你不如再收个干女儿得了。”何雨假装吃味的样子。
“这主意好啊，想不到我周芷兰四十几岁，有儿有女，还都工作了，那岂不是人生赢家？”她美滋滋的沉浸在成功妈妈的幻想世界中，何雨咬牙切齿地啃着排骨，还顺带发出了咯咯作响的声音。
电话嗡嗡的震动，何雨一看，冷哼一声，“喏，你干儿子大概是个千里耳，说到他了电话就来了……”
“那是心灵感应哈哈哈。”
何雨看她笑的得意洋洋，满脸怨意接起电话，“有何贵干啊干哥哥？”
杜晓诚还以为自己拨错人了，连忙从耳朵上取下电话看了眼，没错，是何雨啊。
“你这阴阳怪气的，是对我打电话来这件事很不满？”
“你说呢？干、哥、哥。”
“不叫老杜叫干哥哥了？阿姨是不是在你旁边又夸我了？”
“夸自己的干儿子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难怪这腔调像是想拿到剐了他。
他忍不住轻笑，“行了，我知道我的优秀打压了你很多年，但是你没必要这么自怨自艾，你其实，除了脑子不太想，人长得还是不错的……”
何雨听地更懊恼了。
“你要是嘴长着不会说话，那不如捐了吧。”
“是不是小杜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周芷兰打断她，见自己女儿说话这么没分没寸的，掉的可是她的面子。
“我刚好像听见阿姨训你了啊？”他在电话那头笑的一脸奸诈。
避免周女士的二次包庇，何雨起身走到了客厅小声到，“别以为有靠山帮你就能无法无天了，快说，找我什么事？”
“找你请我吃饭呢。”
凭啥？
“你确定你这不是诈骗电话？”
“哈哈哈哈，那你别后悔啊——我拿到视频了。”
“那你没看吧？？”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这个，把他当什么人了。
“作为警方，这个是证物，我……们没有理由不看吧？”他没告诉她的是，他没有把这个当作证物上交，根据目前他们所搜集到的证据，其实早就足够给杜明定案了。
“那不是隐私吗？你们……这是侵犯隐私！”
“那不是证物吗？我们……遵纪守法！”他故意模仿她的说话结构，气得她快吐血了。
人家说的是没错——
所以何雨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呼气，吸气……
“呵呵呵，晓诚哥哥，你这个周末想去哪里吃饭呢？日料？韩国烧烤？泰式餐厅？还是你最最最最喜欢的——”她用余光撇了一眼餐桌上假装充耳不闻的周女士，“周氏私房菜？”
杜晓诚在电话那头瞬间石化，虽然他心知肚明，何雨这明摆着是在挖苦他，可单单那声「晓诚哥哥」就已经让他听到骨头都酥麻了。
就好像愿望被天使眷恋，得以实现。
“不能让阿姨回回都那么辛苦，还是出去吃吧。”
“什么？你要出去吃？那你是嫌弃你干妈做的菜吗？敢情你之前说的夸赞都不是真心话呀？杜晓诚啊杜晓诚，我可真是看透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如此表里不一的人讷！你你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何雨故意抬高音量，她顺势撇了眼脸色垮下来的周女士，暗暗发笑。
不就是挑拨离间，谁不会？
“我竟然信你了，”他发现自己被她摆了一道，闷声沉了一口气道，“你继续演，视频还是充公得了。”
“诶，别别别！”她整个人都清醒了，可以压低了音量，“我错了还不行嘛，大哥，我错了，你稍等，我这就给你圆回来……”她眼珠子飞快地转溜了一圈，“啊！原来是我误会了，你这比我一个当亲闺女的还要体恤她，明白明白，要带杨藻去警局是吧？好的好的，那我知道了，下次喊你来家里吃饭，知道你惦记了！没问题，晓诚哥哥最喜欢的炖排骨那肯定得安排上……”
“你挑地方，视频我会带过来，先去忙了。”
杜晓诚挂下电话，已笑的人仰马翻，想起她方才在电话里自导自演了起来，心里不由得暗爽。
“妈，你干儿子原来是找我去警局的，他说可惦记你的手艺了，等办完案，下次来家里吃饭！”
何雨虽然心里咒骂了他一顿，可在周女士面前还得好言相劝，果然她的脸色一下子就明亮了不少。
“这小子……好，什么时候来你跟我说，妈妈提前去买菜。”
看她高兴的样子，何雨的牙齿都快要碎了。
挑拨了一半就被迫半路打道回府，等于之前的骁勇都化为一场空欢喜。
————
“拿来。”
何雨瞪着杜晓诚，伸手在他面前摊出掌心。
“这个？”
他装傻充愣般打了一下她的手心，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她白眼一翻，“明知故问有意思？”
“有，看到你表情就觉得特别有，哈哈哈哈！”
杜晓诚爽而一笑，“杨藻呢？”
“你又没让我喊她，而且最关键的是——我怕你们见面尴尬。”
她轻咳了一声，面色绯红，虽然她从来没看过视频的内容，但……根据杨藻对她的描述，大概就是一些能够落人把柄的不雅内容。
也都不是三岁孩子，听她这么一说，多少还是能想象到一些的。
“为什么会尴尬？”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非常，非常喜欢捉弄她。
因为每一次看到她被自己捉弄的表情，他心底就会异常的温暖，好像那股害羞又憋屈的表情是他的专属。
“你……你又明知故问。你不是看过视频了？那你还在这装什么正人君子……”
“看过就不是正人君子了？你这，可是在污蔑警察的职业道德了哦。”
“反正，反正你赶紧给我就是了！”
她真的是又羞又恼。
恼羞成怒地临界点，仿佛视频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真是幸运呢，有你这样的好朋友。”
杜晓诚将一个usb「啪」地一下拍在她手心，语气中透露着酸味。
何雨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般那样雀跃，紧紧将usb攥在手心。
“别闹，你要是出事了，我一样赴汤蹈火的。”她说这话时，依旧两眼放光的盯着usb，小心翼翼的塞进包里。
他苦笑，“但愿吧。”
“说吧，想吃什么，今晚随便点。”肉眼可见的她心情大好，在她脸上根本看不到任何分手后悲伤的迹象。
分手……对了。
“你那个男朋友……前男友，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吗？”
“我说老杜啊，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是烤鸡不好吃，还是冬阴功不够香？”
何雨悠哉悠哉的剥着虾，心情大好的放入杜晓诚的碗里，连吃的都堵不上他的嘴了吗？非要在这个时候提及她的前任。
“就问问，没联系最好，这样的人不联系也罢。”
“什么叫这样的人……他其实，在一起的时候对我也是挺好的。”
虽然话很硬，可她的声音终究是变小了下去，始终让人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是吗？那别分手了呗。”
他故意酸她。
“要你管，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都多大的人了，连个女朋友也没有！”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他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瞎说什么，追我的女生不要太多好吗？”
“哦？对对对，那个大美女茉莉就是其中之一吧，我怎么最近听说她都夸结婚了？结婚对象还不是你。”
杜晓诚没好气的回答，“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也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吧。我觉得敢爱敢恨，才能活的潇洒。”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紧紧盯着何雨清澈的双眸，仿佛说的就是他自己。
至于什么茉莉还是玫瑰的，他根本毫不在意，从始至终他在意的人，唯有她，青梅竹马的她。
“你说的倒是潇洒，真的陷入一段感情时，又有谁真的能够做到收放自如呢？”
她无奈地垂眸，抿了一口红酒，目光忽然停留在餐厅的一隅。
他怎么会在这里？